第23章(第3/5页)

贺南方进来时,李苒正靠在沙发发呆。

那么大一个沙发,她双臂抱着膝盖只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见到贺南方进来时,她猛地抬头,受惊地像是只被敌人贸然闯入领地的某种动物。

她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他:“你来干什么?”

李苒现在见到他,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只是很冷漠,就连仇恨这种人类情感中最激烈的东西,她都懒得放在他身上。

贺南方还穿着刚才的那件蓝色衬衣,领口蹭了一些血迹,正好印在他脖子的地方,整个人没有平日半分霸道,十分落下风的样子。

他走近后,李苒才看清他的脸。

那张倨傲俊朗的脸也很是狼狈,半张脸有点肿混着青紫色的伤,嘴边淤血还未散开,眉骨上也破了,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李苒一路盯着他走进来,男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对面。

若说贺南方不生气是假的,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人这般揍过。

以前贺家有一根半掌宽的乌木板子,贺南方小的时候,老爷子曾用它打过他的手心。

结果第二天,这根乌木板子就被贺南方截成十八段,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么些年,除了老爷子能震慑住他外,李昌明倒是第一个敢打他的人。

“上药!”贺南方一坐下,便扔过来一个医用的药盒子。

李苒抬着下巴,一脸不乐意:“我又不是你保姆。”

她不信贺南方那么多助理,还有一整个医疗队,连给他洗伤口上药的人都没有。

贺南方等了片刻,见李苒不动。

于是抿着嘴角,动作粗鲁地打开盒子:“需要提醒你,是谁打的?”

她爸打人在先是有错,这不都是你贺南方自找的嘛!

到底是她更没道理一些,她接过贺南方扔过来的酒精和纱布,走过去。

她拿着消毒好的棉球,看了眼他眉骨上的伤:“闭眼。”

李苒凑近后,男人并没有闭上眼,相反他注视着李苒问:“你没有要说的?”

李苒一听乐了,哼笑一声:“我说什么?”

“说你活该吗?”

贺南方悻悻,瞬间失去任何期待,他抿着嘴唇闭上眼。

李苒收了收笑意,声音淡到听不出心底有任何感情:“事到如今,贺南方你还打算让我心疼你吗?”

男人不说话,但沉默的态度显然是这个意思。

李苒拿着酒精棉,摁在他的伤口上:“被我爸打成这样都不还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

贺南方睁开眼,浮起只有生气时才会有的冷笑:“我在打什么注意?”

说完他猛地攥住李苒给他擦药的手,眼神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还手?”

“之后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名正言顺地不跟我结婚。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会跟岳父动手的人。”

李苒捏着棉球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她声音干涩地问:“所以你不会用爸爸打伤你这件事来要挟我?”

她急切地要他保证:“对不对?”

贺南方漂亮的眼睛又闭上了:“我又没疯。”

“一开始我也没打算用他要挟你。”

李苒松了口气,下面再给他擦伤口,也怀揣一分真情实感了。

已经结好的血痂被酒精浸染很很快变软,酒精渐渐浸入伤口,男人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青筋,上下跳动。

李苒:“叫医生过来吧,我不专业。”

他本就是一副英俊又落魄的样子,眼睛里但凡用一点点柔情,就能叫人放下心底成见,立刻陷进去。

李苒被他看的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心即使坚若磐石,当贺南方用这种目光,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目光注视着她时——李苒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去叫护士来。”

她拿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贺南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外面折射进来的阳光在他的周身铺撒,唯独绕过他坐着的地方,他像一尊孤独又坚硬的石雕,即使周围布满阳光,可他却触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