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8/9页)

情感告诉她,你应该放松一些,不应该将自己逼得太紧太死,哪怕这个人带着目的也没关系,起码她现在对你是“好”的。

于是,这就足够了。

白粥被吹凉了些,饭菜香气充盈着身侧,楚迟思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依了过来。

白粥已经有点凉了,可是在唇齿间流动时却还是滚烫的,滚烫地涌进空荡荡的心里面。

毛绒绒的脑袋凑在身侧,长发一晃一晃地蹭着唐梨手背,她没忍住,偷偷将几缕草木淡香藏入手心。

唐梨又勺起一点来,依旧是吹凉后再递过去,眼里浸着无边温存:“再吃点。”

可能是脖颈处受伤了,楚迟思吞咽得有些艰难,一小碗白粥都磨磨蹭蹭吃了好半天,其他菜动都没动。

唐梨又给她勺了点蒸蛋,细滑柔软的鸡蛋配着小虾米,尝起来格外香脆。

果不其然,那一桌子菜,楚迟思连二十分之一都没能吃完,唐梨倒一点没生气,甚至是兴高采烈地把东西收好。

她自己也有点饿了,把剩下的菜吃了一些,顺手把碗碟扔到洗碗机里,十分熟练地又晃进楚迟思的房间。

楚迟思看向她的表情很复杂,好像在说:’好不容易把你给盼走,怎么一眨眼又回来了?’

唐梨脸皮厚如城墙,俨然把楚迟思床旁边的椅子当成了自己的专属座,向后一仰,双腿叠起漂亮的弧线。

“医生让我来帮你换药,换纱布,”唐梨轻声询问着,“你后颈的伤口好像有些渗血了,还疼不疼?”

她问,还疼不疼?

每一句都很轻,都温柔,像是在心间绵绵融化的细雪。

覆在被单上的手悄悄攥紧,揉成几道纵长的褶皱,她声音微不可闻,从发隙间悄悄传出来:“疼。”

她低着头,声音好小好轻,听起来格外可怜:“有一点疼。”

只有一点疼。

真的。

“很疼是不是?”唐梨倾过些身子来,向她靠近些许,“我帮你看一下可以吗?”

楚迟思点了点头:“嗯。”

她有些局促地低着头,指节慢慢攥紧被单,没来由便觉得紧张,觉得不知所措。

那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自己说“有一点疼”,到她的嘴里,却莫名就变成了“很疼”——因为真得很疼。

哪怕经历过无数次折磨,哪怕对痛苦早已麻木,连自己都埋藏进灰烬里,她还是会觉得很疼。

唐梨靠得很近,将黑色长发小心地拨到左侧,指尖避开绷带,一点点移开碎发,露出一小截细白的后颈。

纱布包裹着伤口,已然渗出点点血丝,有些已然凝固成为深棕色,有些却是鲜艳的殷红。

唐梨沉默着,呼吸重了点。

她慢慢地拆解着纱布,一圈又一圈,那样认真又那样仔细,像是将她的心也拆解开来。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有一点微微的凉,楚迟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么细微的动作,唐梨都注意到了。

“稍等片刻,我找找。”唐梨把纱布收拾好,在屋里望了一圈,目光迅速定位到某只被踹下床的粉色汤圆。

天天被迟思抱在怀里睡觉,平日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地睁着眼睛笑眯眯,没想到吧,你这只卡比玩偶也有被踹下床的一天!

唐梨和玩偶吃醋吃得飞起,竟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一伸手就把卡比给捞了回来,拍了拍上面的一点灰尘,塞到楚迟思怀里:“给你。”

楚迟思把玩偶抱紧,小半张脸都埋在绒毛间,只露出一双漆黑透彻的眼睛,干干净净地看着她。

唐梨挤出一颗豆大的药膏,在手背慢慢地涂抹开来,药膏被她皮肤烫得融化,散出淡淡的草药香气。

“迟…楚迟思,稍微低一下头。”

唐梨提醒道:“医生说这个药膏可能会有些刺痛,你要是觉得太疼,便喊我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