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5/9页)

跟随并组织公路车赛使他了解了法国。很少有人了解法国。他同自行车公路赛的骑手们在途中度过了春、夏、秋整整三个季节。你看看,在现在的公路赛中,那么多小汽车跟着车队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地跑。法国是个富有的国家,体育运动一年比一年兴旺。它会成为世界上体育最发达的强国。靠的就是自行车公路赛。自行车赛和足球。他很了解法国。体育之国法兰西。他对自行车公路赛很内行。我们喝了一杯白兰地。

不过,话又说回来,回巴黎终究不是个坏事。这儿只有一个巴拿马。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巴黎是全世界体育运动最发达的城市。我知道黑人酒吧在哪儿吗?我哪会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会在那儿见到他。那是当然的。我们会再次共饮白兰地。我们当然会的。他们在早晨五点四十五分动身。我要不要早起送行?我一定尽可能做到。要他来叫醒我吗?怪有趣儿的。我会吩咐前台叫我的。他不会介意打电话叫醒我的。我哪能麻烦他呢。我会吩咐前台来叫我的。我们说了声明天早晨见。

第二天早晨我醒过来的时候,自行车队和跟随的那些汽车已经离开有三个小时了。我在床上喝咖啡,看了几张报纸,然后穿好衣服,拿着游泳衣到海滨去。清晨的一切都很清新、凉爽、湿润。保姆们穿着制服或者农家衣服,带着孩子们在树下散步。西班牙小孩长得很漂亮。树下有几个擦皮鞋的坐在一起同一名士兵交谈。士兵只有一条胳臂。涨潮了,凉风习习,海浪轻轻拍打着海滩。

我在一个浴场更衣室里换上游泳衣,走过狭长的海滩,蹚入水中。我游了出去,设法穿过一个个巨浪,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潜进水里。后来在平静的海水里,我翻过身来,浮在水面上。漂浮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有天空,感受到的只有滔滔波浪的起伏。我转身游向浪头,脸朝下,让巨浪把我带向岸边,然后又转身向外游,尽量保持在两浪之间的波谷中,不让浪头打在我的身上。在波谷游泳非常累人,我转身向木排游去。海水浮力很大,很冷,让你有一种似乎永远也不会下沉的感觉。

我慢慢地游着,就好像随着涨潮做了一次长游,然后撑起身子爬上木排,水淋淋地坐在正被太阳炙烤的木板上。我环顾海湾、古城、俱乐部、海滨大道边的一排排大树以及那些有白色门廊和金字招牌的大旅馆。右边远方有一座青山,几乎封住了港口,山上有一个古堡。木排随着海水起伏摇晃。这条狭窄的海湾外通大海,它的另一边是另一个高岬。我想过横渡海湾,但是担心腿会抽筋。

我坐在太阳底下,看着那些在海滩上享受太阳浴的人们。他们看上去很小。过了一会儿,我站起来,用脚趾夹住木排的边缘,趁木排由于我的重量向一边倾斜的时候,利落地跳进海水深处,然后向上游,海水愈来愈亮,钻出海面,抖掉头上的海水,缓慢、平稳地向岸边游去。

我穿好衣服,付了更衣室的保管费,就走回旅馆去。在阅览室里,赛车运动员们扔下了几期《汽车》杂志,我把它们归拢在一起,拿着杂志坐在阳光下的安乐椅里阅读起来,想尽快掌握些有关法国体育生活的情况。我在那里坐着,看门人手里拿着一个蓝色信封走出来。

“一封你的电报,先生。”

我把手指插进信封上粘住一点儿的封口,拆开看电文。这是从巴黎转来的。

能否来马德里蒙大拿旅馆我处境不佳—布蕾蒂。

我给了看门人一点小费,又读了一遍电文。一个邮差从人行道走过来。他拐进旅馆。他留着大胡子,看来很有军人气派。他走出旅馆。看门人紧跟着他出来了。

“又有一封你的电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