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桥(第2/4页)

细丝般的雨水沙沙洒在伞上,汇聚成颗颗水滴顺着伞骨滑落,在方至脚边迸溅开来。

他心中考虑着种种可能,试图找到一种切实可行的方案,拖着略显拖沓的脚步踏着天桥一侧的阶梯,一步步走到了顶。

空旷的天桥上没有行人,只有个撑伞坐着的摊主守着还没收的地摊。

这在每个城市都不少见,许多摊贩都会选择夜晚在人行天桥上摆摊。更何况此时的方至记挂着心事,走路都走得心不在焉,所以路过那地摊时甚至都没有往旁分一个眼神。

然而就在他已经走到几步开外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沉闷而又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等等。”

方至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去,便见刚才路过的那把黑伞此时微微抬起,其下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那是个老头,穿着件灰色旧棉袄,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松散地搭在膝头,脚边搁着个鼓鼓囊囊的黑布包,马扎前摆着张破破烂烂的白布,被几件奇形怪状的东西压着四角。

隔着几步距离,又有雨伞遮挡光线,那处于阴影中的白布看不清内容,方至的视线重新落回老头脸上:“叫我?”

老头抬起手,手掌向下朝他勾了勾:“来。”

方至狐疑地挪了几步,到近前后终于看清了那白布上的内容——潦草的面部轮廓和手掌纹理图,旁边写着“面相”、“手相”、“八字”等字样。

算命的。

方至心中立刻有了数。

因着年少时的经历,这类人可算是他最不待见的一类,于是在知道对方身份的瞬间,他的态度明显变得不那么客气起来:“干什么?”

“小伙子,”老头慢悠悠道,“我等你半天了。”

方至莫名其妙:“等我?”

老头缓缓点了点头,高深莫测道:“我今晚早就该收摊,但就因为算到你要来,这才等到现在。”

方至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怎么,算出我骨骼惊奇,要收我为徒跟你西天取经?”

老头没理会他的讥讽,垂眼笑了笑,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在这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有大灾将至。”

虽然老头说得有模有样,方至还是像是听了个笑话般从鼻腔里冷笑了一下:“牢狱之灾?因为把你打了?”

这是个广为人知的冷笑话:有个算命的说别人有牢狱之灾,对方一气之下把他打成重伤,最后果然被抓了起来。

听着这明显嘲讽的语气,老头也并不恼,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而且是两灾,还都跟至亲有关。”

方至皱了皱眉,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却还是想看看这老头到底想搞什么鬼,于是不咸不淡地道:“所以呢?你是能帮我消灾还是避祸?或者给我指条明路,让我去哪座山拜拜佛,求个护身符?”

老头摇了摇头,还真一本正经接了他的茬:“那些没用。”

说着,他弯腰拉开了他脚边的黑布包,从里头拿了个被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出来:“这个才能帮你。”

从老头的手势来看,他是想直接把那东西递给方至的,但方至压根没有去接,甚至还谨慎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提防之意显而易见——

他可不想给对方碰瓷的机会,万一东西拿到手里是个坏的,对方硬说是被他弄坏,那可就真是摊烂账了。

老头看他这反应倒也没介意,理解地笑了笑,双腿并拢,把那纸包搁在腿上,单手扒拉开了外头裹着的层层报纸,露出了里面一盏暗红色的油灯。

老头握着灯柄拿起了它,方至这才看清那是个陶瓷质地的莲花灯,看着倒是有点出土文物的意思,也不知是故意做旧的还是怎么。

“你可听过‘莲花渡劫’?”老头慢悠悠道,“你那两灾都是大劫,这盏莲花神灯能帮你渡劫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