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拉钩(第2/9页)

袋子提着还挺沉,是个棕色的儿童托特包,上头印着个红伞白底的蘑菇,祝余没细看,以为只是梁榭之前幼儿园发的袋子。

他上前敲门,唐秉章正出来,穿着登山服背着登山包,看上去就五十多岁,很斯文矍铄,他和煦地和祝余交谈几句,领着他进来。

今天有点太阳,不算大,寂静地照着园子。

梁阁正站在园子的台阶上削苹果,听到动静时掀起眼帘望了一眼,不冷不热地,又继续削苹果。他手又快又稳,皮长长的不断,皮的那头被一匹洁白毛绒的羊驼欢实地抿着咀嚼,梁阁边削它边勤勤恳恳地吃皮,形成一条滑稽的产销链。

梁阁没对他的出现有什么反应,几乎是冷落,祝余舌根发苦,自顾自朝他走过去,分明是来求和的,却带着股问罪的架势。

走到跟前时,梁阁手里的苹果正好削完,刀尖挑开果皮,白生干净一个果子,随手递给了祝余。

祝余怔了怔,接了过来。

梁阁外公外婆要出门徒步登山,老夫妇优雅体面,带了个青年人,临出门前嘱咐梁阁好好看家,招待好小同学。

等人一走,梁阁就反身要进去,祝余拿着没吃完的半个苹果,连忙叫住他,“梁阁!”

梁阁侧过头,“有事?”

他开始解释,有些语无伦次,“傅骧昨天把我弄到那里去,是因为他想带我一块儿跑,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带着我。他就是脑子有病,他太危险了,王洋鼻子就是他踢的,我怕他伤害其他人……”

梁阁食指点在他嘴唇上,“这是什么?”

祝余有些懵懂,呐呐地答,“嘴巴。”

“干什么的?”

“说话。”

梁阁半弓下身,看着他,“你也知道嘴能说话啊?”

祝余不期然噎了下,说不出话来,梁阁看他半晌,径直进去了。

回过神来,祝余连忙追上去,跟着他穿门过堂,一直进到里边一间屋子里,应该是梁阁在他外公家的卧室。

“你早上为什么没接我的电话?”

梁阁将削完苹果的刀扔在书桌上,咣当一声,“我以为分手了,我不是被甩了吗?”

“没有分手!我没有说过分手!”祝余看着他,“艾山说,你不会生我气的。”

梁阁眉梢挑起来,冷淡地“哦?”,“我生不生气他说了算?”

“不行!阿姨说不让你高三分手的,你不听话,我去告诉阿姨!”他像个告状的小学生。

梁阁无波无澜地觑着他,“那你就看她能不能管住我。”

祝余简直要对他的冷漠和无所谓无计可施,可他望着梁阁半晌,忽然将左手袖子撸高到手肘处,整个小臂都露出来,几乎没一块好肉,全是他自己掐的,挠的,扎的,还有咬的,触目惊心,梁阁掠见时眼神瞬间黯下去了。

“你看到了吧?我心情不好,压力大就喜欢这样,你应该知道的。”

然后他骤然拿起梁阁扔在桌上的刀,就往自己胳膊上划,刀尖刚破开皮肤,梁阁一把制住了他手腕。划在小臂外侧,浅浅一道,但血还是立即溢了出来。

梁阁先是不错目地盯着他伤口,再去看他,显然已经生气了,梁阁从来能一眼洞穿他的心思,有隐而不发的烦躁,“非得玩这套吗?明知道我会拦你。”

祝余有恃无恐地说,“那你别拦啊。”

他可能拿梁阁没办法,但他敢自我伤害,他笃定梁阁舍不得。

他甚至笑起来,乌眉黑睫,竟然十分灿烂,“我还明摆着告诉你,我割左手,因为我右手要写字,我还要上课,写作业,高考。我割手就是为了割给你看的,就是为了让你心疼,你说一次分手我就割一次,你再说啊?”

他有条不紊,全盘自曝,拿准了梁阁舍不得。

梁阁嘴唇薄薄地抿着,侧了下头,躁郁地压着祝余手腕一弯。祝余右手瞬间失力,刀一落地就被梁阁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