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相(第4/5页)

姑且不说家里其他人是否同意,是的,他现在做出某项决定不再是自己说了算,必须要考虑到其他家庭成员的看法。就算是其他人不反对,对谢若清来说,这样的方法就真的有用吗?

她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拿着她的身份证去哪个酒店都能住,哪里都能租到房子。夏国的治安还不错,女子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再正常不过,她并不需要男人的庇护才能活下去。

她也不需要考虑是否会有家人愿意私下接济她,她自己就能赚钱,还赚得很多。

事实很明显了,当一个女人具备法律认可的完全民事能力、拥有稳定经济来源后,倘若她还能有聪明的头脑,不会上当受骗,那就再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成为她的掣肘。

纵然还剩下暴力胁迫这一种手段,但这也必须承担着相应的牢狱风险。夏国虽然也会有恶□□件发生,但对比起古代生活的频率,完全称得上太平盛世。

谢瑾瑜的心已经冷静下来,甚至可以说是被泼下一盆冰水。他最终无奈地承认了,让女人多读书、多懂些道理、眼界更开阔些是在摧毁男人的“特权”。这些特权从何而来?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今天是谢蕙清——特指从前的谢蕙清站在这,她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吗?她连抬头看一眼父亲都不敢。出于对父权的畏惧,她会服从所有安排,期待能得到这套秩序下的认可,给她贴上“好女孩”的标签——

然后将她许配给更好的人家,用卖出多少钱来形容就太粗俗了,只能说“能给家族提供多少助力”。

换个文雅点、高级些的说法,女孩们还会主动想尽办法,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呢!

“您也是施暴者。”谢若清清冷的嗓音给了谢瑾瑜一记簇满冰渣的重击,“这个认知一定很让您难过吧。您在边疆保家卫国,同外敌殊死搏杀,心里想的肯定也是国朝百姓。但您怎么忘了,女人也是国家的子民,她们所受到的苦,在您眼中难道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吗?”

“您总说士大夫满嘴仁义道德最为虚伪,文臣奸佞空谈误国,可怜天下百姓不遇明主。您是被送过万民伞,百姓流着眼泪夹道相送的边境守臣,怎么就没想过,这里面也有女人呢?”

谢瑾瑜想说什么,却只是徒然地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说众生皆苦,男人也苦吗?

这些话骗骗傻子还行,他位列国公,游走在国家权力中枢,自然知道底层百姓之下还有最底层的女人。

谢若清已经替他接着往下说了:“做女人真难啊,她们既要承担繁衍人口的重任,还要给男人提供一个发泄渠道——有了合法的妻子,或者用合法的奴隶形容更加贴切,男人就有了可以欺凌的对象,他就不再是社会的最底层。哪怕在所有人面前卑躬屈膝,在他的奴隶面前,他依然可以享受当人上人的快感。”

“这个逻辑还真是残忍得有些可笑,因为男人没有发泄渠道就更容易闹事,更容易扰乱社会治安和统治秩序,女人却要被驯化得越来越温顺,要贞洁,要宜室宜家,要美貌,要能生儿子……”

她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脑袋重得厉害:“(一长串脏话),哪来这么多破规矩!你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父亲,你看看你自己,你还记得我阿娘的名字吗?她去世的时候才十六岁!今年上高一,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她是难产死的……”

毫无征兆地,谢若清的眼泪一下流出来,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扔,郑毅拦都拦不住,只好抱住她转了个身,防止飞溅的瓷片沾到她身上。

“若清,若清,冷静一点。”郑毅拍着她的背,努力想要给她顺气。

她的心跳太快了,情绪也明显失控,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