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近亲 第五章(第3/11页)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愤恨,就只是在陈述事实,也不需要问究竟是哪些事情变得不一样。律师依然是一个特权职业,很少有工人阶级出身的年轻人能跻身律师学院,在那里的餐桌上混上一席之地。

他又补充道:“我是觉得这些审讯有趣,而不是对被告感兴趣。如果你去看他们受审,就会发现大部分的杀人凶手看起来都很蠢,也很普通。毫无疑问,你们抓住这次的这个家伙的时候,会发现他也不是个例外。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笼中困兽总是没有在外逍遥的野兽那么有趣,特别是当你瞥见它的足迹之后。”

马辛厄姆说:“所以您假设这是一起谋杀案。”

“我只是假设一位总警司和刑事调查局的高级督察不会22点之后还要跑过来,就只为了讨论为什么保罗·博洛尼男爵会割断自己的喉咙。”

马辛厄姆向前探身,把牛奶瓶拿到手中。他搅拌着咖啡,继续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听说保罗男爵的死讯的?”

“是从18点的新闻上看到的。我给厄休拉夫人打电话,说我马上开车回来。她说我不必着急,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她也暂时不需要用车。她说警方要求见我,但是我回来之前你们手头的事务也够你们忙的了。”

马辛厄姆问:“厄休拉夫人告诉了您多少细节?”

“她所知道的一切,也并没有多少。她说他们的喉咙被割断,保罗男爵的剃刀正是那件凶器。”

达格利什曾提出主要由马辛厄姆负责提问。这种很明显的角色与身份转换经常会让嫌犯感到不安,但是这一位明显没有受到影响。哈利威尔要么就是过于自信,要么就是一点都不担心,所以并不会被这种细节所困扰。现在的场景给达格利什的印象是,在这两个人当中,马辛厄姆才是没来由更为不自在的那一位。哈利威尔故意非常缓慢地回答他的问题,并且还使出了奇怪又令人不安的招数,将自己漆黑的双眸紧紧盯住询问者,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审问者,想要看穿一个未知又难懂的人格。

他承认自己知道保罗男爵用过一把能割断喉咙的剃刀,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他知道那本日记被放在了右边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这不是什么隐私。他有时会打电话回来,不管是谁接电话,都会让那人去查看一下日记本上的日程安排。抽屉有一把钥匙,但是通常都插在锁孔上,或者就放在抽屉里。偶尔保罗男爵会锁上抽屉,把钥匙带走,但是那种情况并不常见。如果你在一座房子里生活或者工作,就总会注意到这样一类的细节。但是他不记得他最后一次看到那把剃刀或者那本日记是什么时候了,也没有人告诉他保罗男爵前一晚会去拜访那个教堂。他不清楚家里的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反正没有人跟他提起来过。

当被问及白天他自己的活动时,他说他大概是6点30分起的床,到荷兰公园慢跑了半个小时,然后回来吃了一个煮鸡蛋当早饭。8点30分,他去了趟房里看看马特洛克小姐那里有没有需要完成的零碎工作。她给了他一盏需要修理的台灯和一把电水壶。然后他又开车去接厄休拉夫人的手足科医生比米什太太,她住在帕森斯格林,现在已经不开车了。这项定期会面安排在了每个月的第三个礼拜二。比米什太太已经70多岁了,现在厄休拉夫人是她唯一的病人。足疗11点30分的时候就结束了,他又把比米什太太送回家,接着回来把厄休拉夫人送去和一位朋友,也就是查尔斯·布莱尼太太在大学妇女俱乐部共进午餐。他把车停在俱乐部附近,自己去酒吧里吃了一份午餐,14点45分的时候赶回来送两位太太去阿格纽参观水彩画展。之后,他又送她们去萨沃伊酒店喝下午茶,然后经切尔西回到坦普顿小丘广场,在切尔西的时候把布莱尼太太送回她在那边的家里。他和厄休拉夫人在17点33分回到坎普顿小丘广场62号。他之所以记得准确的时间是因为当时看了一下车载时钟。他习惯了按时安排自己的生活。他帮着厄休拉夫人走进屋,然后把路虎车停在车库里,晚上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直到刚过22点的时候出发去乡下。马辛厄姆说:“我知道晚上厄休拉夫人给您打过两次电话。您记得都是在什么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