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徐麒耀教子篇七条(第3/4页)

第五条: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着眼当下鼠目寸光,方为官本务。王道乐土,与己何干?欲食肉,就要目光短浅,不思长策,合则为群,不合则寡。

第六条:溜须拍马,升迁考评唯有上官。这溜须拍马讲究的就是一个巧,务必切合心意,神乐仙都千万妓,嫁得名流又几何?

第七条:变则通,通则久,变通变通,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审时度势,因时而定,宽严一念间,权钱相辉映。

朱祁钰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卷宗,这才是真正的家书,耳提面命的教儿子到底如何做官。

于谦喝了口茶,看着陛下阴晴不定的表情,满是笑容。

这七条金科玉律就是大明这个最大的名利场的生存之道,于谦其实早就懂了这个道理。

于谦是官宦世家,他的曾祖父在元代坐到了湖南宣慰使,大约等于大明朝的湖广布政使,于谦的祖父在洪武年间出仕,任工部主事。

于谦的发妻董氏,是翰林院庶吉士、永丰知县董镛的女儿。

虽然于谦的父亲未曾出仕,但是于谦很小就明白这个名利场的门门道道了。

徐麒耀教子篇七条,字字珠玑。

“于少保可曾后悔过,当初殿试时,在奉天殿,面刺太宗文皇帝之过的举动?”朱祁钰忽然问起了永乐十九年的旧事。

永乐十九年,大明刚刚正式迁都,十三年营建的京师终于落地,朱棣心情极佳。

而这个时候,进京赶考的于谦,给朱棣狠狠的添了堵。

于谦在会试中一举夺魁,中了会元,到了殿试的时候,于谦‘以策语伤时’,对永乐年间的朝政进行了一番针砭,朱棣不喜,最后只给了于谦一个三甲第九十二名。

于谦愣了愣,那都是永乐十九年的事儿了,至今已经三十六年的时间了。

他满是回忆的说道:“那时候年轻气盛,刚从书堆里挣扎出来,多少有些书卷气,不懂太宗文皇帝的苦,胡言乱语一番。”

“若是说悔,并非悔当初轻狂,哪个年少不轻狂?重来一次,还是会那么写。”

“只是当初臣不懂太宗皇帝罢了。”

“太宗文皇帝亲厚,即便是臣大放厥词,太宗文皇帝爱才,亦没有将臣从进士之中除名。”

于谦是钱塘人,那时候的南衙风气,对于谦的影响极大,朱棣在士林的形象极差,于谦受此影响,在殿试策论里,说了一番极其难听的话。

朱棣杀人,何曾手软?

面刺皇帝之过,二十三岁的于谦,的确大胆至极,但是朱棣最终还是给了功名。

朱棣这一念之仁,给大明留下了一个救时宰相,否则朱祁镇把天捅了个大窟窿,留下的烂摊子,还不知如何收场。

于谦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般做,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但他已经为官三十余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时的他,有些后悔的是,当初没体谅太宗皇帝的难处。

于谦斟酌了一番,才郑重的说道:“陛下,这天下官吏多数都是徐麒耀之浊流,陈宗卿之清流少之甚少,臣以为兴安大珰所言,长卷加以杭州二字,不失为一种折中之法。”

“两宋之时,党锢之祸沸反盈天,司马光录了元丰党籍,蔡京立元祐党人碑,刻石记名。”

“党锢,党锢,坏国根苗。”

当然陈宗卿是清流,但是又和朝中的清流追求不太相同。

都察院、翰林院的那帮只知道高谈阔论的科道言官,把清流这两个字给弄脏了。

改变不了事实,就改变定义,这种事对于读书人而言,都是本能。

于谦这番话是深思熟虑的。

北宋晚期,王安石变法、司马光反攻倒算弄了个元丰党籍给王安石拉清单,章惇复行元丰新法,又把司马光弄成了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