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4页)

一张张,一件件,都将这阴冷空洞的屋子填补起来。

萧淮止长身玉立在窗台边,温栋梁从廊下穿来,进屋便觉一片暖融,他自男人跟前躬身一揖。

“主公,事已办妥,那位裴娘子如今已被送回河东,裴侍郎说定会严加管束,还望主公饶恕她。”

窗外银白落入他沉黑眼珠中,他薄唇轻启,声如冷霜:“饶恕?他当孤是圣人?凭何要饶恕他人?”

这人世间若还有几分令他眷恋的,概因这人间有个她罢,除此之外,他并不在意旁人的生死。

温栋梁自知晓他意思,连忙行礼应是。

沉默几息,萧淮止忽又想起一桩事,眸光掠过指骨上的玉戒,道:

“暂时别对姓谢的下手。”

“属下领命。”

见他还未出去,萧淮止目色微凉,投去一眼,“还有何事?”

温栋梁声音沉重道:“宫里那位又派了探子跟着,属下已清理完了,只是……”

“只是这番清理,属下察觉青州城外,似有派系异动,尚未查明来路,但属下听闻探子说起起形貌,应该是咱们要找的人。”

“京中可知晓此事?”

“约莫三日后,消息才会传至京里。”

此话一出,男人那双黑沉的眼睛瞬时阴戾起来,半扇窗牖打开,外面一片霜雪铺盖,没人能比他更清楚——

雪夜与山路,最宜杀人。

刀锋一割,鲜红的血液便会被厚雪盖住,或是消融,久了,连腥气都闻不见,更别提痕迹。

“今夜起,暗中加派入手,先护住此处。”

——

从回来后及至黄昏日落,萧笛自醒来就一直在玉姝房中缠着她。

屋外霜雪消融,正是骤冷之时。

玉姝抱着萧笛盘腿坐于榻间,一旁案台反扣着一本千字文。

萧笛窝在她怀里汲取她身上的香气,讷讷背着:“景行维贤,克念作圣。德建名立,形端表正……”

听她顿了好半晌,玉姝眉眼带笑,弯唇问她:“阿笛,后面呢?”

“娘亲……我不记得了,你教教我罢……”萧笛有些脸热地缩头,拽动她的衣衽。

最尾端的话与另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重叠起来。

——“姝儿,你教教孤罢。”

玉姝心间颤动,揉了揉她粉润的脸颊,“是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萧笛也学着她弯起眉眼,笑意粲然地重复。

帘栊被打起半卷,绿芙将萧笛说的糕点备好端了上来,刚抬眼便瞧见这一幕,一时胸间发酸起来。

这大抵是少主四年来最欢喜的日子。

那些柜橱里藏着小衣裳,她都瞧见过,只默不作声地将此事埋在心底。

“小娘子,你要的杏花酥来了。”绿芙忍下眼底酸胀,刚忙走上前将糕酥放至桌案。

萧笛如今在母亲怀中,是个格外有礼貌的孩子,笑如蜜糖,“谢谢绿芙姑姑,姑姑辛苦啦。”

绿芙甫一听见这话,心也跟灌了糖霜似的,含笑点头。

见她抬手便要去拿点心,玉姝递给她一方干净的帕子,道:“没洗手呢。”

她说什么,萧笛便做什么,用帕子裹着糕点咬了一口,仰头满眼天真地问:“阿娘会做糕点吗?”

“会的,但手艺不如绿芙。”

萧笛咽下一口,巴巴地望着她,圆眼雪亮:“阿娘,那你改日为我做一次行吗?学堂里的人都有阿娘做糕点,阿笛也想要。”

听完女儿的话,玉姝心都快软化为一滩水,柔声道:“好,先将手里吃完,阿娘有东西给你,就是不知是否合适。”

这话无疑成了萧笛最为期待的。

她还是第一回 收到母亲的礼物,三两口地将糕点塞入嘴里,囫囵吞咽着,便抓着玉姝的手要从榻上跳下去,这一咽,呛出不少渣沫。

玉姝赶忙倒水给她喝,生怕她呛得窒息,眼底都快急出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