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规划(第2/3页)

李瑕问道:“如此防范人心,我与赵氏何异?”

“赵氏无能,且防范太甚。阿郎雄才伟略,却不可毫不防范人心。”韩承绪道:“防患于未然,及早杜绝臣下之野心,方是为臣下好。试想,若驱退蒙人后,由高氏独镇大理,万一受人蛊惑,至有大祸,岂非更坏?”

李瑕点点头,道:“受教了。”

“阿郎有大志,帝王心术……若过甚,损阿郎豪杰之气,但却不可不学。”

……

议事堂中,只有李瑕与韩承绪二人。

但反而能谈出更多有用的事。

李瑕学了如何活下去,学了如何当官、当将军、当元帅,已到了需要学更多东西的时候。

韩承绪老于世故,确能给他拾遗补缺。

他们一句一句一直谈到了夜色深沉。

定下了汉中,四川,甚至整个西南,接下来三年的大致规划。

谈过了内治,李瑕则说起与各方势力的关系。

“接下来,蒙古国是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你死我活的几年。而我,既会是大宋的忠臣、也会是奸臣,一如忽必烈与蒙哥,有阴谋与猜忌,但必须互相维系,以期在国力上追赶蒙古,至少不输太多。

对外,我们须在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争斗中抑强助弱,损耗他们的实力,并拉拢更多的世侯;对内,势必与贾似道、丁大全、吴潜,甚至是官家,有更多的周旋……”

……

李瑕一共谈到了两次吴潜的名字。

他明白往后与中枢的周旋,绕不过吴潜。

何况蜀帅不同于别的外官,每月与朝廷少则有三五份、多则数十份公函往来。

李瑕知道,自己避不开的得与李墉谈谈。

他确实很不喜欢这件事。

尴尬。

既做不到像临安那些喜欢认亲的宦官们一样,能心安理得地叫不是爹的人作爹。偏又被人像对儿子一样对待。

……

山河堰的修筑进展颇顺利,比李瑕亲自坐镇时井井有条得多。

李墉站在山坡上,抬手指点了一会,最后道:“还是吴相公更善水利啊,修筑它山堰三坝,一濒江,一濒河,一介其中,周详精密,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你很敬佩吴潜?”

“当然。”李墉道,“吴相公正肃高节,负经世之才,有恢廓之风。”

李瑕又道:“哪怕他要你死?”

李墉默然片刻,道:“非是吴相公要我死,是荣王、忠王父子要我死。”

“但我可保你不死,吴潜不能。”

李墉笑了笑,任山风吹动着他漂亮的长须。

他似想转头看李瑕,但忍着没有。

不止是李瑕尴尬,他亦然。

眼前人长相是儿子,一举一动又全然不是儿子。见了面,唤也不是,不唤……又每每忍不住。

“你来找我,是吴相公快复相了吧?”李墉望着远处的大坝,道:“想来,待山河堰修复,我也该回临安了。”

“不必。”李瑕道,“你知道的,我已是蜀帅。”

“余玠、蒲择之亦是蜀帅,吴曦更是蜀王。”

李墉随口道了一句,找了块山石坐下,又道:“你不必劝我,我之所以这般做,是为我对吴相公的承诺,与你无关。”

李瑕点点头。

既劝过了,他懒得多费口舌,到时将李墉绑了,等到助贾似道扳倒吴潜便是。

这是为他李瑕对贾相公的承诺,与李墉无关。

……

“坐会吧。”

就在李瑕转身要走之时,李墉又开口道。

“嗯?”

李瑕转过头,只见李墉拿衣袖扫了扫那块大石。

“你说你是借我儿尸体还魂,我说你是得了臆症。”李墉道:“无论如何,你总归是一个你……可有幼年时?”

“你何意?”

“你活着,有十六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