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争辩(第2/3页)

靳佩兰伸出一双纤手将对襟貂毛领紧了一下,仿佛解气一般道:“我如遭雷殛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门,送我出来的婆子大概不忍心,站在门槛后悄悄地提点于我说,是我所备的礼物过于简薄,所以蔡夫人才没有耐性看完我的诗文!”

崔文樱脸上乍红乍白,终于失了平日的文秀大怒道:“你胡说!”心里却模糊记起,每年的春秋二季姑母都要派人往老师家送些财物,有一回自己还在姑母房中无意看到过厚厚的礼簿。

靳佩兰挑眉一笑道:“蔡夫人名声如同云间明月,我便如萤火之辉,又如何同她相比?只怕说出来也无人相信,所以今日我特意挑了从前那本诗作里的一首写下来。结果,就得到了‘缀玉联珠卓尔不群,令人击节赞叹’的评语。”

傅百善简直要抚额感叹,谁说才女就不小气的,这位记气就一记大半年呢,今日始来报呢!

靳佩兰比时无比神轻气爽,捂嘴笑道:“崔小姐也莫强辩,那本被蔡夫人批得一文不值的习作还在我家里放着呢!哦,上面当然还留有蔡夫人朱笔批注的墨宝呢!枉我一心尊祟她,原来——也只是个嫌贫爱富沽名钓誉的俗人罢了!”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不堪和犀利,估计蔡夫人在场的话不是被气晕,而是直接被气得吐血了。更关键的是,崔家三兄妹僵立当场,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这小丫头好利的一张嘴!”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浑厚的大笑。

场中诸人转过头去,就见另一边的山道上不知何时站了几个气度不凡的人。崔家大公子崔文璟毕竟年长一些,心头就忽然咯噔了一下,心想小汤山附近只有一处庄子,这几人却是从何处而来?

这几人正是皇帝和他的两个儿子晋王和齐王,他们只想观赏美景不欲惊动旁人,所以从山庄的偏门而入,经半山腰直登峰顶,下来也是走的小路。红栌山庄地广人稀,要不是靳佩兰拗性发作阻挡在山门,只怕没有几人发现他们一行。

皇帝打量了靳佩兰几眼后笑道:“你倒是好胆气,竟敢说名满天下的蔡夫人是沽名钓誉之辈!”

靳佩兰再没眼色,一听这人一副上位者的口气,也知晓这是个大人物。忙恭敬答道:“蔡夫人当年的风范,小女也是时常仰慕。如今想是年岁大了就常妄下断语,小女也只是心中不忿才出言反驳几句。还有这位傅姐姐,行事磊磊坦荡皎皎如雪,也被蔡夫人乱说一气……”

崔文樱虽不认得这几人,却也容不得靳佩兰当面诋毁她最尊敬的老师,忙插言道:“靳小姐请慎言,蔡夫人也只是浅浅说了一句。长者出于关爱之情,就是出言训斥我们也是应当的。而且傅小姐也当面承认她不会做诗文,你何必又揪住这点不放呢?”

张锦娘见崔文樱如此避重就轻,不由瞪大了一双眼睛,唯恐天下不乱地嚷道:“蔡夫人只是浅浅说了一句吗?她分明是疾言厉色地斥责傅姐姐胸无点墨,斥责她父母胡乱放纵于她,斥责她是如何混入宫选的?要是让蔡夫人坐实这褚般种种,那傅姐姐明日还要不要做人了?”

崔文瑄见这两个女孩字字咄咄,长姐却瑟瑟不敢多语,幸灾乐祸的同时又觉大扫颜面。加之又有外人在此,姐妹心终于难得发现一次,便高声反诘道:“蔡夫人说的哪里有错?这位傅姑娘连闺阁女子最起码修身养性的诗文都不会,那她还会做什么?日后如何在后宅教训妾室奴仆,如何在堂前辅佑夫君?”

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的傅百善便不由有些嘡目,怎么说去说来老绕着自己打转,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时就见那位中年男人双手一负,淡淡扫视了一眼崔氏姐妹道:“你们如此争执不下,看来是极需要一位仲裁之人了。好,今日反正无事,我们且一起听听其中的道理。照先才这位姑娘所说,想来是极擅诗文的了,就不知你除了诗文之外还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