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全线反击(第4/5页)

戈姆山完全被敌方占据,半山腰遥遥站着一个神色阴鸷的瘦削男人,他握着长弓,手感正热,阿悍尔神弓手是吧,小嫩蛋。

*

“当!”

兵戈声刺激耳膜,一柄长刀横空飞来,尖锐的箭矢在刀面上击碰出一道冷痕,硬生生地截掉了这一箭。

木恒看到刀柄上熟悉的标记,心刚定下来,怒火蹭蹭地涨,他是神弓手,平生最爱占高位与敌互飙箭矢,最恨背后偷袭的宵小之辈!

“偷……袭……的……混蛋!”

他不要礼数和风度了,一个字一个字拖着音,声儿甚至发抖,可手下稳得要命,搭起弓反手一箭,那箭矢由下往上,半面映着雪光,半面映着天光,最终穿透人身,沾了湿答答的血光。

这一箭漂亮极了。

威风凛凛。

可威风凛凛的神弓手扭头就红了眼睛,朝身后拍马赶来的黑武控诉:“你来得再慢一点,小爷死这了!那多窝囊啊,传出去我阿爹怎么在大汗跟前抬头啊……”

说着快哭了。

“你爹在这呢……”那弓箭手见着援兵,高兴得差点要跟木恒一起抱头痛哭。

黑武一挥手,身后的一队人围山打狗,把戈姆山重新占了回来,他弯身拔出刀,高坐在马上,身边还跟着匹战马。

“要留这哭,还是上马?”

“上马啊……你拿我诱敌,总该扶我一把,冷得腿麻了。”木恒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传说中的大福星大福将,红了下眼眶,好歹没真哭出来。

扶?黑武惯得他!闷头盔里哼了一声,说:“马上功夫没忘吧?”

“没忘!”木恒挺着胸膛,自个儿活动手脚暖着身,“阿悍尔的神弓手都是马背上训出来的,山林里设伏那是委屈我了。”

“吹破天了,”黑武的白眼闷头盔里都瞧得见,直接扔下一副甲去,“戴甲上马,阿悍尔的宝贝疙瘩。”

随即掉转马头,身后的日轮腾腾而上,冷硬的盔甲反射旭日,年轻的小将诱敌入山,胆大包天,气势傲然:“现在,该关门打狗了。”

天地间遽然啸起冷风,穿过戈姆山下的山坳,长驱直入,犹如一条咆哮摆尾的风龙,张开凶悍巨口,欲要一口吞噬来犯者。

*

南线战鼓连天。

北线歇了一夜,安央和朱垓肘下夹着头盔,和诸将从帐篷里出来,走入天光中。

安央在戴头盔前,望了一眼南线的方向,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里,朱垓夸他稳重,诸将赞他成熟。

他哪里是稳重呢?他就是一个反应迟钝的笨蛋,天生痛觉不敏感,也没有脾气,往往受伤后他还没有什么感觉,木恒就先嚎啕大哭,黑武再给骂骂咧咧地上药。

而安央总是安静,他在兄弟们的感情中笨拙地汲取一些情绪。像孩童搭雪人一样,慢慢地捡一些旁人的喜怒哀乐,填到自个儿心里去。

慢一点没有关系,安央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会学,我学会了快速拔刀,我学会了冲刺,我学会了变阵。

安央一遍遍重复着,我很强。

头盔举起,冰冷贴面,安央迎着旭日,转头对朱垓冷静地说:“我很强。”

“那还用说!你是阿悍尔这一辈最出息的小将!老子这辈子也没挨过这么多打,安央!”朱垓抹掉脸上浊血,戴上头盔。

“干他们!”

*

南北六线全线反击!

北部的阿蒙山静悄悄,不闻战鼓声,只有窸窸窣窣的足轧雪声。

一行人在雪山上缓慢前行,身后留下一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

封暄在翼城同样听不到战鼓声。

他从唐羊关军务中抽出身,看着掌心疤痕,迟了一个时辰。

司绒的信每日巳时必到,只有早,没有晚,然而今天迟了一个时辰。

今日晴冷,寒风扑打窗扉,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封暄有些微焦躁,他把最后一份军令拟好,搁了笔,不自觉地走到榻边,不自觉地戴上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