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许耳坠(第3/7页)

“否则,照着祖父的意思,怕是不知道要留多久。”

他说完,故意似的,在周潋颈侧呵一口气,附在耳畔问,“少爷怎么不说话?”

“是又醋了?”

周潋故意吓唬他,将他揽着,在膝上掂了掂。

“谢公子不许么?”

谢执伸了个懒腰,“没有不许。”

“只是觉着,少爷许是托生错了地方。”

他声音里带一点极轻的笑,“儋州算什么好,”

“合该托生到山西去,那儿的醋才适口,吃多了也无妨的。”

周潋算是瞧出来,这人无论开怀与否,都惯爱拿人开涮。

必得自己占了上风,才肯安生。

也不知哪里养出来这般好胜的性子。

“那怎么你来见我时,又扮作女儿家了?”

若非那日凌霄花架下葳蕤红裙,惊鸿一眼,他也不至于——

罢了,细想一想,照谢执生得这幅皮相,无论男女之身,大约都能叫他动了心。

早晚而已。

“替皇帝做事,不好露了行踪,私下里女子装扮行事总方便些,便留着了。”

又是皇帝。

这人还真——阴魂不散。

周潋挑了挑眉,“就一直无人瞧出来?”

谢执摇摇头。

“先前遇上的要么是君子之仪,要么便是胆小如鼠,”

他说着,语气微扬,意有所指道,“似少爷这般四角俱全的,实在鲜有。”

“多谢阿执夸奖。”

周潋微笑应下,半点也不心虚。

“也无甚特殊,不过慧眼独具而已。”

谢执:“……”

罢了,看在这人要替自己买耳坠的份上,姑且饶他一回。

“方才谁来寻过你?”

“无事。”周潋顿了一瞬,随即自然接道,“父亲那边周管家,传了话,说要寻我去一趟。”

谢执蹙眉,“方才寻的?”

“没什么打紧。”

周潋伸出手指,半开玩笑地抚上去,替他将眉心展平。

“原就想着,待看你吃过药休息了,我再去。”

“不然总不安心。”

“少爷愈发胆大了,”谢执从他膝下下来,自去榻首倚着,微微一笑道,“待会儿挨了训斥怎么好?”

周潋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将猫一并递过去。

“原本就是去听训的。”

“多几句少几句,也没什么分别。”

话毕,他垂下眼,顿了顿,又道,“左右我同他见面,也只有这一桩事可谈。”

谢执默然,停了一瞬,捏着猫爪,在他手背上轻拍了拍。

“流言不一定作真。”

“叶老爷子与令尊大约是最清楚实情之人。”

“真相如何,到底要寻人亲自问个分明。”

“即便是怨怼,也总要问过,才好恨得安心。”

周潋静默一瞬,抬手替他放下床帐,隔着重重雾似的影,低声道,“你放心。”

“此事,我会先问过外祖。”

“若有可能,我也……不愿是他。”

***

竹轩,书房。

周牍看着立在眼前,不发一言的周潋,心中一股无名火陡升,又被他耐着性子强压下来。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周潋垂着眼,声音平静,“儿子不知。”

“混账!”

瓷盏摔在他眼前的青砖地上,碎瓷迸溅,热茶沾在袍角一侧。周潋只半低着头,视若无睹。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周牍抬起手臂,微微颤着,裹挟着怒意朝园子的方向指去。

“那么个身份下贱的女子,”

“就值得你花这般大的工夫去救?”

“全儋州城的大夫都叫你请了个遍,若非下人来报,我还不知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你是预备着,叫城中各家,都来看我周府的笑话?”

他虽以身契之事拿捏谢执,迫他替自己做事,暗里却实在不将此人放在眼中。

烟花女子,重利便可动,只有周潋这般叫猪肉蒙了心肝的才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