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杀”(第7/23页)

送花示好求爱不成,田利恶向胆边生。为什么香江花园保卫部报案之后第一天没发现尸体?因为当时田利把赵红霞扑倒后,把她背着跑,跑去了别墅区后面三百多米的一个小树林里。那个小树林很荒僻,虽然挨着别墅区,但归市政管理,可又不挨着公路,平素压根儿没人去。田利为什么知道这儿呢?因为他干偷沙子的勾当的需要,他老得半夜进出香江花园,但这个行为反常容易暴露,他就摸索出这么一条道儿来。除了他没别人知道。

就跟这儿,他把赵红霞掐休克了,然后开始猥亵,之所以没有进行强奸,让文君说着了——是他猥亵之后才发现赵红霞没有了气息。他就赶紧挖了一个坑,给尸体埋那儿了。但当时他又慌又怕,土铺得特别薄,第二天再去的时候,田利说赵红霞中间可能是缓过来过,这“尸体”爬出来了,胳膊从那土里出来了,可也没活成,还是给闷死了。这时候已经超过十二小时了,尸僵已经缓解了。那显然不能就这么放着啊,他给尸体刨了出来。这个过程中,田利对尸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给弄回家去了,又是给她穿丝袜,又是捆绑打结,亵渎了一番之后,才又在夜里进行抛尸,然后就被目击了,他就丢下尸体跑了。

整个的供述过程就是这样。李昱刚给吓得不轻,田利的别墅阁楼顶上那个铁钩子在手电筒诡异的灯光下吓了我们一跳,他一想到那铁钩子曾挂着赵红霞给捆成那样的尸体……那情形确实挺恐怖片“标配”的。

头发的事他也交代了,是从他女朋友头上铰下来的,睹物思人,再没有其他受害人了,我们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怕连环案件。

这么想来,赵红霞还真是摊上了倒霉事,但是文君跟我的看法有些出入。我的偶然,在她看来是个必然。别瞧她没事老笑不唧儿的,但是这张脸背后也未必全是阳光。她说:“当偶然频发,就不能用巧合来说明问题了。她的傍家儿赖洪川,是个恋足癖;初恋男友刘俊,出去嫖娼选了特殊玩法;而袭击了她的田利,是个SM爱好者。赵红霞就是一朵绽放得鲜艳欲滴的玫瑰。玫瑰是骄傲的,她任性、带刺、渴望被照顾,但从来什么也不说。可你能忽略玫瑰的渴望吗?”

我想了想:“我只能说,她的死,是偶然。”

之后我们带着田利指认现场、固定证据,又忙了一天半,都给累得跟狗似的。我在李昱刚宿舍眯瞪了一觉,准备赶下学点儿去接我儿子,又好几天没见着他活蹦乱跳的模样了,挺想他的。李昱刚对此十分不满,因为我占了他的床,他还被我发配去写结案报告。他说他不用这么狠练了,我说他得再熟悉熟悉业务。我是师父他是徒弟,怎么都是我赢。

起来之后精神抖擞了许多,我洗了把脸,手指头转着车钥匙下楼去。许鹏跟我迎面而来,我想起来他接了起绑架案,随口问了一句办得怎么样了,他一脸黑。倒不是戴天给他找了啥麻烦,是说这起案子给他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以为是人车走失,结果是短暂失联又撞上了电信诈骗,白忙活。

说了会儿话,我上了车,太阳偏西了,天空透出淡淡的橙粉色。英子说:“今年的流行色就是这个橙粉,我们那儿铺天盖地满大街的老外都在穿。”我说:“那你也别穿,大黄皮穿身上,不是满世界告诉你黄嘛,你还是黄给我一人儿看吧。”当时她憋着笑疯狂捶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这生活,就好像脚下这无限延伸的公路,时而畅快、时而堵车,不同的是,不似公路的明确性,你永远不会提前知道,生活最终会带你前往何方。这倒是这世界规则里少有的公平。

怕啥来啥。我前脚刚把我儿子的手机没收强迫他拉灯睡觉,后脚就来了出警任务。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把我姐叫起来吧,不合适;把我儿子叫起来吧,更不行。这就是我的工作,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全天候待机,洗澡都得把手机放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