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山中(第8/13页)

早在古墓外就用哨声传唤了青笠,舞水按着萧煜颈上的穴位,脸色也白了又白,哆嗦着嘴唇说:“都怪我,怪我不该拉师娘过去。”

落墨在内室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待她看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的样子,连瞳孔都缩了起来,几步奔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手贴在他的丹田上,用自己的精纯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她气急交加,顿时口不择言,厉声说:“谁准你们胡闹的?”

舞水和半乐跟了她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声色俱厉的样子,顿时都有些呆了,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舞水都恍惚地说:“不怪师娘,都是我……”

自从毒进入经脉后,萧煜就觉得耳旁的声音一阵近一阵远,眼前也模模糊糊地看不大分明,听她在骂舞水和半乐,就勉强提了口气说:“不关她们的事……”

落墨听他声音微弱到都要听不清楚,还在这里强辩,顿时就火气上来:“萧煜,我认得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一个小小的暗器都避不开!说你是不是故意受伤,而后在这里惺惺作态!”

她这一番话语气重了,声音也高,萧煜就算中毒,也一字一句都听到了耳中,他想解释,却张合了几次嘴唇都无从说起,神智和气力都在飞速流逝,他中毒颇多,知道这次中的怕是直攻神经的毒,能不能再次清醒也未可知。

最后他只能用尽力气勾了勾唇,在黑暗降临之前,说出最后一句:“抱歉……我真的躲不开……”

落墨话刚说完,连舞水和半乐都愣住了,她们确确实实是没想到在这关口落墨还能去指责萧煜,而且那句句诛心之语,连半点温情都没有。

看到萧煜那本来就失了神采的黑瞳散尽最后一线光明,眼眸合上身子也脱力地软倒下去,半乐沉默了一下,“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当年以为风远江身死的时候,她还能撑住不大哭大闹,现在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连带抽噎起来,伤心无比,边哭还边努力说:“师娘是为了救我啊……要不是师娘……中毒的就是我……老师你怎么还能这么狠心……”

抱着怀中冰冷的人,有那么一刻,落墨什么都来不及去想,等半乐带着哭腔和哽咽的话传入耳中,她才觉得心底像是被一排细针刺上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着,而且越加呼吸,那疼痛就愈甚,一层一层袭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埋没其中。

好在身为医者,青笠总是能及时赶到,她开了药箱一刻不停地就施针逼毒,将萧煜肩头处的暗器小心拔出,又将那块腐肉剜出,专注中出了一头冷汗。

又挤出了许多毒血,染红了一片又一片纱布,这才终于将伤口处的毒素清理干净,她倒上许多伤药,这才止住了还在汩汩涌流的鲜血。

萧煜本就虚弱,胸口那可怕的剑伤也才刚刚愈合,连番失血受伤之下,脸色苍白到毫无生气,青笠细心将伤口包扎好,说话也带了颤音:“游走到经脉里地毒素只能慢慢用药排出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也说不准。”

落墨早将萧煜的身体轻放在了床上,避开让他伤处沾到床铺的姿势,半乐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候还拉着萧煜的衣袖轻声抽泣,那姿势依赖歉疚无比。

落墨看了看她,轻声说:“水儿,你去找风先生过来安抚一下小乐。”

舞水也抹着眼泪答应,将半乐拉起来劝走,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萧煜,红着眼睛说:“老师,我们就一个师娘。”

萧煜昏迷不醒,除了落墨外,青笠也不眠不休地在别苑中照顾,她还抽调了药堂的两个小弟子过来承担杂务。

只是这么全力照顾之下,接连三四天,萧煜始终还是没醒,他一日比一日气息微弱,除了毒素侵蚀时指尖会微微抽动外,整个人都不见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