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玫瑰⑥(第2/3页)

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瘦骨嶙峋的手腕和脚腕看着好像一折就能断,院长妈妈捏着都直呼可怜孩子。

他很白很白,陈山晚从前觉得自己是这里最白的人,但他来了后,他才明白书里说“白的像纸一样”是什么意思。

他的体温还很低,冰冰凉凉的,在夏天靠着很舒服。

陈山晚悄悄牵过他筋骨分明的手,特别凉快。

但小哥哥不会说话,一双眼睛也用布包起来了。

他像是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任由人摆布。

陈山晚还记得院长说,她是出门时看见他蹲坐在他们福利院门口的,猜测估计又是谁遗弃的孩子。

她已经报了案,但福利院门口的监控很不巧地在前两天就坏掉了,所以找不到究竟是谁丢下来的孩子。

她还跟所有孩子们说,不要揭开他眼睛上的布,这会伤害到他。

陈山晚很听话,所以他帮院长妈妈带小哥哥到了宿舍——和他一间的宿舍后,就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而小哥哥也只是坐在床上,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那。

陈山晚以为他像可可姐姐,可可姐姐也是这样,不说话,看墙壁能看一天,有时候院长妈妈给她喂饭,她都会忘记要张嘴吃饭。

所以可可姐姐很瘦。

但这个小哥哥有点不太一样。

院长妈妈买了奶糖回来跟他们分的时候,陈山晚帮他撕开包装,递到他嘴边,他张开了嘴,含住了那颗奶糖。

他猩红的舌尖也扫到了陈山晚白嫩的指侧,湿湿的,但很冰凉,没有一点温度,让陈山晚不自觉地缩了下手。

而那之后,他就被这个小哥哥缠上了。

五岁的陈山晚相比起其他同龄小孩已经很懂事,能帮院长妈妈做很多事了。这个小哥哥和可可姐姐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自己不会吃饭,院长妈妈给他喂饭他也不会张嘴。

但那天陈山晚眼珠子一转,把自己碗里不爱吃的西红柿用勺子舀起,递到了他的嘴边,他就张嘴含住了陈山晚用过的勺子。

那以后,小哥哥每天的早中晚饭都是陈山晚帮忙喂的。

院长妈妈觉得很愧疚,毕竟陈山晚才五岁,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是被照顾的,结果陈山晚还要照顾比自己大的哥哥。

可陈山晚却很开心。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高高兴兴地负责起了投喂小哥哥这件事。

但小哥哥在福利院待了不到一个月就消失了。

在陈山晚的记忆里,他有一天早上起来没有看见小哥哥了,问了妈妈才知道,小哥哥被他的家人找回了。据说他不是被遗弃的,只是走丢而已。

然而现在在陈山晚的梦里,他梦见小哥哥坐在床边,他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竟然向他伸手,想要将他眼睛上缠着的绷带拆下来。

他的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小手似乎变成了大手,指尖才触碰到绷带,绷带就瞬间消失。

小哥哥也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的、只有眼眶没有眼珠子的眼睛,深黑的两个洞,直接叫陈山晚吓得后退了两步——

陈山晚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他其实真的不怕这些的,可呼吸却无端急促起来,心脏也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连悬起,莫名的恐慌在他心里蔓延,侵占了他的脑袋。

有什么神经要发出警报,他却无端头痛欲裂,紧皱着眉,侧过脑袋,眼睛本能地眯起,视线也因此模糊。

他好像隐隐约约看见有什么在游动,又似乎是他的错觉。

陈山晚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身体从小就很差,也许是感冒了,也许是这几天天太热,“火毒”积在他身体里没排出去。

所以陈山晚选择下楼榨个草莓奶昔,顺便想问一下楼上那位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