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17页)

但其他追兵早已紧随在后,希瑞听到他们的呼喊声与嘚嘚的马蹄声。小马出了什么事?她心想,他们对它做了什么?

她没时间思考了。独角兽说得对,不能让他们抓到自己。她必须逃进时空之中,在地点与时间的迷宫中甩掉他们。试图集中精神时,她感到了恐慌,因为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陌生的空虚感,还有迅速增长的混乱。

他们对我施了法术,她心想。他们想用咒语欺骗我。但就算是魔法,生效范围也是有限的。我不能让他们追上。

“跑啊,凯尔比!”

黑母马伸长脖子,迈步飞奔。希瑞贴紧它的脖子,将空气阻力降到最低。

在她们身后,前一刻还近得可怕的响亮呼喊声,如今已被惊鸟的叫声盖过。然后是彻底的寂静。

凯尔比如风暴般飞驰。海风呼啸着吹过她们耳畔。

追兵依稀的呼喊声带上了怒意。他们明白自己不可能追上她了。他们不可能追上这匹全速奔驰却不露疲态,像猎豹一样轻盈、柔软且灵活的黑母马。

希瑞没回头。她知道追兵会继续追赶。他们会跟着她,直到他们的马匹连连喘息,步履蹒跚,张大嘴巴,嘴边泛出白沫。直到那时,他们才会停下,向她投来咒骂与无力的威胁。

凯尔比疾驰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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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去的地方干燥多风。刺痛皮肤的风迅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

她成了独自一人。又一次独自一人。她一直是独自一人。

她成了游民,永恒的流浪者,在地点与时间的岛屿之间迷失方向的漂游者。

失去希望的漂游者。

风声呼啸,呻吟,拂过干裂的泥土和树丛。

风吹干了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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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而愉快的低语声在她耳边响起,就像海螺中从不间断的嗡鸣。她的喉咙传来灼烧感。黑暗而柔软的虚无。

新的地方。另一个地方。

地点与时间的新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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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妮妙用毛皮裹住自己,“会是个美好的夜晚。我感觉得到。”

康德薇拉慕斯什么也没说,虽然类似的断言她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坐在阳台,面对闪闪发光的湖面与落日,背对着魔法镜和魔法挂毯了。

湖那边传来渔夫王的咒骂——他从不掩饰自己对渔获欠佳的恼火。从他咒骂的内容判断,他今天的收获一定差得出奇。

“时间,”妮妙说,“既无始,也无终。它就像咬住自己尾巴的巨蛇乌洛波洛斯。每个瞬间都隐藏着永恒,而永恒又由无数瞬间组成。永恒是瞬间的群岛,你可以在其间漂游,但寻找路线难度极高,偏离路线的后果又非常危险。你最好能有个在黑暗中照亮前方的灯塔,能听到迷雾那一边的喊声……”

她沉默片刻。

“这个有趣的传说是如何结束的呢?对你我来说,我们知道它的结尾。但乌洛波洛斯的牙齿依然紧咬着自己的尾巴,而传说结束的方式将由这一刻决定。它取决于漂游者能否透过迷雾看到灯塔的光线,或听到塔边的呼喊。”

又一阵咒骂声、水花声和船桨的嘎吱声从湖那边传来。

“今晚会是个美好的夜晚。夏至前最后一晚。月轮亏缺,太阳运行到第四宫,停留在摩羯座。这是做梦的最佳时段。专心,康德薇拉慕斯。”

就像之前许多次一样,康德薇拉慕斯顺从地集中精神,直到陷入类似恍惚的状态。

“找到她。”妮妙说,“她就在群星之间的某处,月光之中的某处,在地点与时间的岛屿之间。她孤身一人,需要帮助。帮帮她,康德薇拉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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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专注,双拳抵住鬓角。耳中响起海螺壳般的响声。闪光。然后是突然出现的、柔软的黑色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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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去过能看到火堆的地方。火堆之间的女人被铁链拴在木桩上,乞求宽恕,但人群却在大笑、欢呼和起舞。她去过庞大的城市熊熊燃烧的地方,火焰在坍塌的屋顶上跃动,黑烟遮蔽了天空。她去过巨大蜥蜴相互争斗的地方,它们的尖牙利爪撕开的伤口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