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姜月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先生在前面讲课,穿着一身碧色长衫,瘦瘦高高,像一根茼蒿,她对着先生咽了咽口水,先生被她眼神注视得发毛。

她这一天,到底是什么都没学进去,喝水也不顶饱,自打跟着聂照之后,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就没挨过饿,猛地一饿,倒不如以前能忍了。

人的素质会随着饥饿程度递减,脾气则会递增,她现在看谁都一副怎么还不死的表情,几个学生向她丢石子,被她麻木又怨念的眼神直勾勾盯得后背发凉,连忙跑了。

饿了三天,第四天,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哭着跟聂照说她打。

聂照就猜她忍不了几天,于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李护筷箸上的肉又掉到了桌上。

姜月看着李宝音被饭塞得鼓鼓的腮帮子,怨念更重,略犹豫了一瞬,但饥饿还是促使她冲了上去,一把将李宝音扑倒在地,她回头用眼神询问聂照,这样算不算打了?

聂照摇头,她茫然间,被李宝音翻身摁在地上。

姜月三天水米未进,哪里是李宝音的对手,她挣扎不过,憋得脸都红了。

李护和他妻子在一旁着急地开口,劝说别打了别打了,李宝音梗着脖子,不肯撒手。

“姜月,你打不过她,今晚的饭也别吃了。”聂照说得轻描淡写,姜月眼泪都止不住了,大喊:“我饿!”

“那就打过她。”聂照说得倒是容易。

她心一横,狠狠一口咬在李宝音按着自己的手腕上,将人咬出血了,李宝音惨叫一声,李护夫妻心痛不已,却被聂照拦下。

姜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身而上,死死用手肘抵着她的下颚,两人在土里打滚,你来我往,像泥猴似的,溅起一地黄土飞扬,周围邻居纷纷端着饭碗前来围观。

最后姜月脱力,身体都趴在李宝音身上,问她:“服不服?”

李宝音执拗地说不,姜月一口咬在她脸上,咬得她惨叫一声。

二人都十分狼狈,李宝音头发散乱,两个手臂上到处都是姜月的牙印,往外渗血,姜月脸上也平添抓痕,不过饥饿赋予的力量确实更大,李宝音明显看着更凄惨些,头发都被扯掉好些。

姜月眼前阵阵发黑,已然坚持不住,李宝音哭得好大声,一边哭一边骂,准备反攻,聂照便叫停:“好了,姜月,”他看向李护,“今后看好你们的女儿,省得将来在护城河里见到她。”

他不会同李宝音计较,但就她如此性格,很难在逐城不出什么事情。

李护连连点头,急忙和妻子上前把女儿扶起来,心疼地心肝儿直叫。

聂照走过去,蹲下,戳了戳趴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姜月:“还能站起来吗?”

姜月摇头都艰难,但还是问:“饭……”她没有赢,是不是吃不到饭了?

聂照轻笑,皎若明月,流风回雪,转身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带你回家吃饭。”

他将人拖起来,背在自己背上。

姜月胳膊松松环着他的脖子,已经累得顾不得什么于理不合了,头无力地埋在他颈间,贴得这么近,她才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分明没用什么香料,却清幽异常,比花糕还香,忍不住像小狗似地再嗅了嗅。

好饿,真的好饿……

“今天做得很好,今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如此,若是打不过,我再替你出头,凡事总要自己先立得起来,让人不敢小觑,一味忍耐和等待旁人替你出头,都是懦夫之举,懂了吗?别人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聂照稳稳地驮着她,踩在石板路上,慢悠悠地走,一边走,一边轻声和她说。

他倒是没真要她打赢谁,只要她挨了欺负,敢还手便好。

姜月轻轻点头。

很乖,她一向很乖,说什么都听,聂照轻笑,把她往背上又掂了掂,跟片儿羽毛似的,没什么重量,饭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第一次打人,有什么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