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书坊(第2/3页)

盛安笑道:“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许莼不知道自己母亲又为他的新爱好多么苦恼,他其实只是突发奇想想要印,但被盛安劝阻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倒不是为着那所谓的国公世子的身份,他只是想着自己好奇画一画自己看着玩也便算了,若是真印出去了,来日被贺兰公子知道,岂不是觉得自己脏……

从前自己放浪形骸,颇有些肆无忌惮,如今一想到那日贺兰公子那矜持冷淡的情态,他心里似乎也有了一根线,坠住他不再放纵。

一想到贺兰公子,许莼心里又越发猫爪子轻轻挠着一般,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害相思害的,在屋里忍不住持笔又画了几笔,把贺兰公子站在船头那情景略略画了几笔,到底觉得画不出那鸿鶱凤立的洒然风姿来,又掷了笔,在书房里自己叹气。

外间伺候着的春夏秋冬四小厮已忍不住笑了,秋湖端了杯热茶进来道:“罢咧,大年下的,少爷何必又唉声叹气呢,我看这大年下的,书坊生意也冷清,大概穷书生们都躲债去了,也不看书,不若少爷去千秋阁那边听听戏,热闹热闹,那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也省得少爷在这大过年的把好运气都给叹走了。”

许莼满脸无趣,将那页画放回绿窗屉下晾着,道:“也没什么新的戏本子,如今书生们都不愿意写这些,一个好本子都没看的。再则过年人多,去了撞见人倒不太好,上次迎面撞到老爷,倒让我没趣,他竟还好意思罚我抄书!若是让他知道那戏园子是我开的,怕不是要打折我的腿。”

夏潮正在靠着炭炉烤板栗,脆声道:“国公爷再不会为这个罚少爷,但老太太那边知道少爷有这么个日进斗金的营生,必要打主意的。”

春溪年岁大些,戳了下夏潮不许他背后掰扯主子,只对许莼道:“上次后千秋阁那边掌柜吩咐着专门修了个后楼梯,保管少爷一路上去包间,撞不到外人。”

夏潮也怂恿道:“我听说千秋阁那边又收了好些戏班子送来的戏本子了,就等少爷您挑了,都说咱们戏园子的戏最好看,都不知道那都是少爷挑的本子好呢。”

许莼袖手道:“罢了那就去一次吧,我看是你们想看戏了才对。”

夏潮吐了吐舌头:“少爷疼我们呐,现在过去正好晚饭时间,再让整治几个精细菜,今晚就打发了。外边下着小雪呢,我给少爷备雪氅去。”

许莼一笑便换了氅衣,刚走出书坊廊下,便看到书坊管事罗禹州正在前边和书童说话,转头看到他眼前一亮,小跑着走过来道:“少爷,有位书生说有书想卖给我们,但又一定要见到东主。我们也说了留着我们自会送给东主,他却等不得,只说一定要见到东主,看他似有急事。这位贺书生是我们书坊的常客了,一直抄书换钱的,因此也都识得我们上下管事,都知道我们不是东家,倒不好太推脱,您看……”

许莼从二楼往下看果然看到一个青年书生站在前边书坊阴暗处,身上衣衫单薄,目光一直看着内外,似是避着人,神态焦虑,想了下道:“请他到内间书房那里吧,上点热茶和糕点、胡饼请他先用,说少东家一会儿到。”

罗禹州愣了下,还是小跑着出去了。

夏潮问道:“少爷一向不是不和这些书生打照面吗?怕他们万一中举了认出你来。”

许莼道:“看那书生只避着人多处,衣着敝陋单薄,想来是遇上了难处,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若是在前厅,文人清高面皮薄,恐怕不好意思。再则天气寒冷,又是大年下的,先让他垫垫肚子,定定神——另外,既然是经常抄书,想必家就住在这左近,夏潮你派人去打听下这个书生家里是有什么难处,尽量不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