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另谋生路(1)（第3/4页）

“黄了？”她拔高调子，尖锥锥地反问，“想黄我们还用拖？学白鹏琨直接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多利索啊！我俩无牵无挂的，真要想走，你们以为你们还拦得住我们呀？前天就告诉你们了，这房子我们已经卖给了比利时人，价钱谈妥了，也签字画押了，得来的钱别的不够，打发你们是绰绰有余！合同都让你们瞧过了，你们还想怎么着？这么大的一笔钱，那比利时人不得去筹措筹措吗？你们现在往我家里冲，想明抢啊？想杀人放火啊？告诉你们，这宅子里现在就我和她两个人，谁不怕担嫌疑谁就往里进。可丑话说在头里，你们要是真敢进来，我们姐儿俩哪怕掉了根头发，账也得算在你们身上！大不了咱们就报官，就敞开了闹！让警察把白鹏琨抓回来才最好！到时候你们去找白鹏琨要钱，看他能不能给你们半个大子儿！”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凤瑶再也没提过万嘉桂其人其事，单是和茉喜忙碌着处理家中杂物。家中的粗笨家具自然是移动不得了，而凤瑶也没有移动它们的念头。茉喜提议把它们尽数卖掉，无论价格高低，多少总能换几个钱。凤瑶听了很惊讶，因为知道首饰能卖衣服能卖，可没想到大箱子大柜子居然也能卖。

茉喜见对方的态度挺柔和，不由得思忖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装可怜好，还是大撒泼好。脑筋飞快地转了一大圈，末了她把眉毛一竖把脸一板，决定还是大撒泼。

茉喜不同凤瑶废话，直接就要往当铺跑，想让对方派来伙计先生，若是价钱谈得拢，就直接让他们设法把家具运走。然而未等她迈步出门，白家的亲戚们忽然驾到了。而三言两语的交谈过后，茉喜气得红了脸——合着这帮人是来捡洋落搬家具的！更可恨的是，凤瑶居然全盘答应，由着他们挑挑拣拣地搬起了东西！

“小姑娘。”债主开了口，“我们没有害人的意思，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可好，今天拖到明天，明天拖到后天，怎么着？难道这债务，还能让你们拖黄了不成？”

茉喜知道凤瑶现在正是痛苦的时候，所以忍下一口恶气，随她当败家子。眼看满堂的红木家具都被白家的亲戚们运走了，茉喜忍无可忍，站在院子中高声叫道：“嗬！东西有人要，人可没人管！凤瑶你瞧瞧，你活了十七年，还不如个立柜招人爱呢！”

领头一名债主将茉喜审视了一番，起初看她只是个小丫头，然而茉喜说话的调子沧桑而又泼辣，像个老江湖，并没有几分丫头气。

凤瑶慌忙跑出去，把她拽进了屋里，“自家的亲戚，原来也都帮过忙的，你别说了。”

“怎么？”她开了口，嗓门极大，语气不善，“要强闯民宅啊？要杀人放火啊？要欺负我家两个大姑娘啊？”

茉喜人是进了屋，然而嗓门奇大，声透墙壁，“家具卖出几个钱，多少够你吃几天饱饭的。再过三天咱们就得搬家滚蛋了，滚到哪里还没谱呢！”

茉喜没理她，大踏步地走到了众人面前。在有条件的时候，她是相当地爱漂亮，可是条件不允许了，她也是特别地能对付。此刻她没洗脸没刷牙，在床上滚了一夜的发辫也散乱成了老鸹窝。凌乱的长刘海下面，是一双炯炯的大眼睛。眼中的水光和情意全消失了，她的眼睛只剩了个大，只剩了个亮。

凤瑶管不住她，索性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凤瑶伸手一指她手中的大菜刀，“茉喜，你别胡闹……”

茉喜瞪着她一龇牙，恨不能咬她一口。

于是在十五岁的茉喜出了侧门上街买馒头时，十七岁的姐姐壮起胆子，颤巍巍地走向了白宅正门。结果在虎狼一般的债主面前，她尽管十七岁，尽管是姐姐，然而一句整话也讲不出，哆哆嗦嗦的只会筛糠。此刻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向了茉喜，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哪知茉喜将手中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三嚼两嚼之后一直脖子吞咽了，随即对着凤瑶一挥手，“你回去，有话我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