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选 四（第2/4页）

前方小路有个陡峭的拐角，三人刚拐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停在当场，昏暗的林中，矗立着一只通体雪白如银的巨大狐妖，九条长尾在空中摇曳变幻，美丽到了极致，也恐怖到了极致。它正仰天长啸，啸声如泣如诉，在它身周三堆四堆约有百来个孩子，有的在一旁乱叫，有的正有条不紊地用咒符攻击。

“知道什么叫实力吗？”他已经完全把小棒槌揍得自己鼻青脸肿的事情忘掉了，她凶狠毒辣的印象也变成了没用的蠢货，“哈哈！我都看到了，用石头砸狐妖？没实力趁早滚回去吧！”

越向前跑，树木渐渐变得稀疏，最后林中居然开始有明显的小径了，小棒槌心中一喜：有路，就证明快要走出林子了！

小棒槌将手指掰得喀拉喀拉响几声，纪桐周立即转身走了。

“去看看。”她迅速扑灭火堆，三人行动一致，朝声响处狂奔。

“看啊！那边有门了！”不知是谁又叫了一声，果然在小路尽头凭空出现一扇金光闪闪的门，小棒槌心中不由激动起来——午时前穿过森林就算过了二选，只要穿过那扇门，她就可以进入雏凤书院了！

小棒槌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噤声，她侧耳凝神仔细听，声音是从正东方向传来的，那如泣如诉的啸声断断续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人声。东方吹来的风渐渐大了，三人的头发衣服都被吹得摇曳不定。

早有许多孩子按捺不住冲向大门，谁知冲在最前的那些人一个个毫无预兆地被弹开后扑倒在地，像是突然之间晕过去了，前仆后继的人立即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为什么不能出去？

小棒槌立即丢下树枝，旁边一直熟睡的纪桐周也被吵醒了，喃喃道：“什么声音？”

突然，地上那只本该死透的狐妖竟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在孩子们惊恐的目光中，它仰天长啸，小棒槌只觉它的声音竟仿佛是有实感一般，像一只巨手在挤捏心脏，令人喘不上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小棒槌都快睡着了，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凄怨如泣的啸声，像鸟，又像是一群女人在嚎哭，林中群鸟骤然被惊飞起来，扑啦啦一大片，遍布的瘴气也开始如水面般轻轻荡漾，一波一波涟漪着。

狂风肆卷而起，飞沙走石，迷花人眼，她急忙闭上眼，耳边听得痛呼与惊叫声不绝，雷修远好像在喊她，可他的声音犹如在千里之外，模模糊糊，怎样也听不真切。

两个孩子都不说话了，林中寂静无声，只有火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风声顿歇，小棒槌慢慢睁开眼，周围几乎没有孩子能再站着，绝大多数都已经晕倒在地，仅有寥寥数人半跪在地上，似乎还有意识。

“现在也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过二选。”小棒槌用树枝拨了拨火堆，“我没照顾你什么，不用这样说。”

“……大姐头……”旁边响起雷修远虚弱的声音，他蹲在地上，脸色苍白，神色十分痛苦，“妖……妖气！好强的妖气！”

“还好我遇到了你们。”他勉强笑笑，“大姐头，老是要你照顾我，我真没用，要是我一个人，还不知能不能顺利过二选。”

妖气？小棒槌茫然，什么妖气？她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

雷修远的眼泪扑簌簌掉进火堆里，他在浑身发抖，很快又使劲揉着眼睛像是想把眼泪揉回去。

视线一转，纪桐周也是面无人色，似是在忍受什么极痛苦的压迫，不过他的情况比其他人稍微好些，他在勉强站着。

“高卢国如今已经不在了，四年前为邻国吴钩吞并，高卢人虽然拼死抵抗，但对方有仙人坐镇……上次叶烨说过，越是皇族越要修行，高卢国正是因为皇族中没有仙人，凡人在仙人面前即便拼死抵抗，也如狂风中的落叶一样无能为力。高卢国的皇族全部战死沙场，吴钩用暴政重税试图令百官平民降服，凡有不顺者，杀无赦。我爹曾是朝中礼部侍郎，因酒后写了一篇讥讽朝政的诗词，便被抄了满门，家中七岁以上者无论男女全部斩首示众……我当时已经八岁了，抄家的官员怜悯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替我减了一岁留我一条活口……行刑的那天我躲在人群里看，看着我的父母，我的姐姐我的哥哥……他们都死了……从此我孤身一人漂泊天涯，直到遇见鲁大哥……可是，鲁大哥也被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