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页)

只是当初明明是她挟恩图报,诱使他用带她出逃偿还救命之恩,怎的在他口中竟成了私奔了呢?

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自己了。

阿姒斟酌道:“当初夫君顾念我失明,怕我不安便说要娶我照顾我一辈子,你说你是武人没那么多讲究,故乡的亲人更不会干涉你的婚事,这才成了婚。成婚后,你说等此间事了便带我回故乡安生度日,那时我便问过你的故乡,也问过你做何差事,你说不便相告,我也未再多问,如今才知道你是建康人,你又是在替官府做事,我难免不安……”

晏书珩沉吟须臾,问:“是担心我在建康另有妻房?这你尽可放心,在认识你之前,我并未谈婚论嫁。”

当初阿姒确认过,她担心的是别的事,试探着问:“那你可是出身高门?”

晏书珩不解:“高门又如何?”

阿姒为难道:“如今民风开放,你我若生在民间,又都孑然一身,私奔便不算什么,但若你出身大族,高门重规矩、讲门第,这婚事恐不能作数。”

晏书珩垂下眼,借她的话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你怕我心志不坚?若我说,我愿为了你背弃家族呢?”

“我失明了你还不离不弃,我怎会信不过你的情意呢?”阿姒先给他扣上一个深情不移的高帽,这才继续。

“是我不愿。不愿你为我背弃家族,更担不起毁人前程的罪名。”

晏书珩陷入沉思,想了想又问她:“若是我家中亲人同意呢?”

阿姒并非异想天开之辈,苦笑道:“同意是一回事,如何同意又是一回事。若你是士族子弟,谈及姻亲时少不得要看门第,我一盲女,无法视物,哪怕我是士族,大概也只能为妾,更何况如今我举目无亲?说不定只能做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可纵使我贫贱又眼盲,也不愿如此。”

晏书珩凝向她的目光越发复杂,他突生好奇,蛊惑般温声道:“但以你如今境况,做妾也好做外室也好,不比周遭群狼环伺、朝不虑夕来得安稳?”

阿姒心道他可真是想得简单。

为人姬妾,哪能安稳?

她这般较真的人,无法和别人共事一夫,更要紧的是世家内人心复杂、相互算计,听说士族间相互易妾也是寻常事,地位卑贱的姬妾外室可任主母差遣侮辱,她又是如今境况,指不定命都保不住。

那不也是朝不保夕?

她沉默时,他亦在沉默,许久才颇有兴致地问:“你是想做正妻?”

阿姒摇头:“我非贪得无厌之流,多大瓜做多大瓢,我做高门正妻,岂不是屎壳郎推石磙,自不量力?误人误己。”

话刚说完,她当即意识到口误:“呸,我才不是屎壳郎!”

青年被她逗笑了。

阿姒这厢没心思计较颜面,琢磨着他方才接连的几问,心下愈沉。

莫非他骗了她,他真是世族子弟?

若真如此,她只好换个方式压榨:“我知你重情重义,当初娶我时是因情意,但也未必不是出于怜惜,不忍让我这盲女为人欺凌。可若是你我身份天差地别,便是在一起了日后也会困难重重,与其败坏这份情意,不如让它长存于心,往后就做挚友吧,只求你看在往日情分,去建康后帮我寻个好大夫,说不定我能复明呢,若不能复明,助我寻个正经谋生的路子也可以。”

“重情重义。”晏书珩想起那迟迟不回的江回,不由轻声嗤笑。

他越发好奇:“若我非要你做我的人,否则便任你流落在外,你会如何?”

阿姒心中一慌,嘴上仍笃定道:“不,你品性磊落,并非偏执之人,即便做不成佳偶,也会待我如至亲挚友。”

男子清冽的气息猝然围住她,他倾身凑近了,慢悠悠地问她:

“若我就是偏执呢?”

摇椅忽地晃动了下,又被稳住,似乎是他双手正撑着摇椅两侧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