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脱胎换骨(第2/3页)

曹南宗累得挣扎不动,只能冷冷地盯着这个送了自己很多玩具、零食的叔叔,问他为什么要害师父,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师父如果死了,持明会完蛋……话没说完,男孩的眼泪先流了下来。

“南宗不哭,”曹暮心疼地拭去男孩的眼泪,安慰道,“你妈妈……不是,你师父不会死的,我也不会害她。”

“妈妈?”曹南宗推开曹暮的手,只抓着那一个词重复,“妈妈?”

原来他也有妈妈?

一时说漏嘴的曹暮,只好偷偷告诉曹南宗自己和云流的真实身份,又同他解释刚才不是欺负云流,那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

听完这些,曹南宗如堕五里雾中,他不懂既然如此,父母为什么不在一起。事后他向云流求证,云流勉强承认她是他的母亲,而那场吓坏曹南宗的杏嗳则被冠上双修的名义,烙印在他心底。

当他长大到学习双修的年纪,被那一条条规则束缚得无法纵情时,曹南宗蓦然醒悟过来,云流的话,不过是她为自己偷欢找的理由。

像一根钉子摁进冰面,一道细小的裂痕出现在他和云流之间,以此为契机,曹南宗重新审视云流,审视她教导的一切。

从前那个无所不能、超然尘外的师父,逐渐烟消云散,曹南宗看到了母亲清冷强横的表皮下,是无法直面儿子、直面自己感情的软弱,所以她推拒曹南宗的亲近,下令禁止曹暮再登圣坛。

曹南宗心想,或许在母亲心里,只要不存在明确的婚姻关系,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把这段感情和感情的副产品都放入她可控的真空地带,永不改变。

而直到曹南宗说出这些之前,云流对他发生的变化都一无所知,她总以为曹南宗还是自己随意掌控驱使的木偶,是那个被她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孩子。

云流的表情终于裂开虚弱的缺口,嘴角牵起强弩之末的笑:“我明白了,你是恨我监视你双修,妨碍你和夏归楚鬼混,倒想出这些有的没的指责我。呵,你也只是被欲力摆布的常人,满脑子男盗女娼,不配做月君。”

曹南宗轻轻一笑:“神主做过圣娼,你也会用这种话侮辱她吗?”

云流顿觉自己失言,脸色一白。

“我本来也不想当月君了,之前不是说好,只要我接受惩罚,你就不再管我的私事,难道这也是一句空话?”曹南宗追问,“还是说,妈妈你至今没找到适合的人选,所以又回来捡我这个残次品?”

云流勉强定了定神,冷笑道:“我当然说话算话,但你那算什受罚?区区一点网络舆论,隔靴搔痒似的,就让你躲到戈兰来,比起从前那些脱教者,你付出了什么?”

曹南宗一怔,原来他接受网络铺天盖地的口业,对妈妈来说,只是“区区一点网络舆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想再开口。

如果可以,曹南宗其实并不想退出持明教,他仍深深崇敬女神,也从未背叛自己的信仰,然而侍奉持明多年,他对累赘的教派运转、虚伪的执教政策感到厌倦。他渐渐意识到,云流的改革虽然有可取之处,他也佩服母亲做出的努力,但这些都离自己心中的教义越来越远。

很遗憾,不能同行。

所以他才对夏归楚说,离开持明是自己的选择,他对此负责,不希望夏归楚心有负疚。

曹南宗转身便走,身后响起戒尺拍在贡桌上的响声,云流厉喝道:“站住,无以言对,就想跑?”

他仍然不停,云流三步并作两步,近前扯住曹南宗手臂,尽力平缓声音道:“我让公关部的人帮你和夏归楚撤了热搜,用水军转移网友视线,你就这么对我?”

这话本是想在刚才劝说曹南宗放下夏归楚时说的,然而云流没料到谈话节奏会被他带跑,眼下再提这个,充满挟恩自重的意味,她却也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