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锈(八)(第2/3页)
一切都清楚了。
栖凤楼后院,许杭生已经太老了,老得几乎忘记自己是谁。
这是个好色的男人,而她素云,却为了还他的□钱,卖身给了一个蛇妖,卖身后还拿着钱在他家院门等他,因为没等到他便被赤练掳走,死后还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留在院门的那包银子到底有没有救到他性命。
“许杭生?”她敲敲头:“难道说,你找的是我那个色鬼下流胚舅老爷?”
这所谓爱情,所谓牺牲奉献,她生前死后唯一的执念,居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时候那扇大门又打开了,胖女人又探出半张脸,似乎想起些什么。
荒谬,真真荒谬至极!
素云有些怔忡,抬起头,看看院门又看看柿子树,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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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个人!”胖女人“嘭”一声关上了门。
“雅禁会回来的,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许杭生。”
侯侍郎府上,天色已经发青,半夏他们已经发觉宣夜不见,这是其中比较乐观的迟雪在发话。
“哪个杭生?”胖女人的嗓门倒还算动听。
“我记得,你们族的雅禁,好似有个诅咒,每一世都活不过三十岁。”
“你好。”她客客气气:“我找杭生。”
这个是比较悲观的幽篁。
她是真的已经看穿,所以当那个胖女人从门缝里挤出半张脸,恶狠狠地盯着她看时,她一点也没有生气。
“可是雅禁现在才刚二十三岁!”
也许是杭生的婆娘,没有关系,自己已经是个鬼,现在只要看到他安好,知道自己那些银子的确是救了他,那就已经圆满。
“你们上一世的雅禁,死的时候甚至还没满二十!”
终于有人来了,听起来有些怒意,是个女人,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乐观和悲观的人杠上了,四目对视,都快要挤脱眼眶。
没有关系,杭生晚上一向睡得死,继续敲。
半夏在一旁坐着,没有参与掐架,面前有一盆水,正在集中意念念迟雪教她的那个咒语。
许久没有人应门。
没有用,虽然水中曾经有过影像,依稀出现过一个山洞,可这里是京城,城外群山绵延,有不知多少座山头多少个洞府。
她笑了起来,不剥皮就咬了一口柿子,伸出手去叩门。
三个人一筹莫展,正抓狂的时候外头有人砸门。
真好。
一点也不夸张,是砸门而不是敲门,那栖凤楼的老鸨在外面,撕心裂肺喊着:“大仙,大仙救命啊大仙!”
这是赤练给她的灵力,让她不仅能够维持实体,而且还能把玩阳间的一切东西,就和活着时几乎无二。
“你确定她是鬼?”去栖凤楼的路上半夏问老鸨。
一切果然都还没变,她甚至就像当年一样,轻轻一跳,顺手就摘下了一个柿子。
老鸨语无伦次,看来是被吓得不轻,只知道颠来倒去重复:“她……她……她把老许头撕成了碎片……,稀巴烂……真的是稀巴烂……,她……她……她还没有影子,我……我……我……”
果然,那个院子还在,柿子树依旧繁茂,上面柿子虽然剩得不多,但依旧红艳。
正这么边走边说的时候她顿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一只手指着大路,全身发抖牙关打战,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情景已经在她心里盘旋了无数次,不管过去多久,她都能闭着眼找到去路。
半夏抬头,看见大路上只有一个女人,这时候正弯着腰,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里是京城,她的情郎住在城南,院前有一棵柿子树,到了秋天就会结一树甜死人的柿子。
月这时隐进了重云,周遭无风,半夏眯起眼,正想看她到底有没有影子,那女人却已经走近,还是弯着腰,迎头便撞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