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字字泣血,句句含悲。(第2/3页)

张璁毕竟是多年的‘老官僚’知道皇帝的习惯,所以说他讲话都要说数据,空对空的人不知道被皇帝收拾掉多少个了。

不过真的听到朱厚照耳朵里,其实也就是个数字,这么多大臣的面前,他作为皇帝也不好去问首辅:你这个数据真的假的?

这已经是比较严厉的质问了,而且代表了皇帝对首辅的不信任。

事后,必定会带来某种政治动荡。

所以他说了朱厚照就信,事后不爆出新的问题就行。

不过在此时殿中的其他大臣看来,尽管张璁言之有物,货币改革迅猛落实,但真正的问题他却避而不谈。

为了及时协调各省,张璁还禀报他与吏部尚书、左都御史、通政使等官员一一对应协调各地方巡抚,总而言之,就是大有进展。

事后王琼、左都御史张子麟等也都做了补充。

但他们几人说下来还是‘报喜不报忧’。

朱厚照是明知此时的氛围却不戳破,只是扫视众臣,“如此看来货币改革不是做不下去的千古难事,诸位可以说都辛苦了。其他人呢?还有要陈奏之事?”

这话落地,其他人都还没说话,站得比较靠后的一个白发老人忽然出列。

朱厚照认得他,礼部侍郎严颐寿,这是弘治三年的进士,起初在河南任知县,弘治十一年,擢贵州道监察御史,正德改元又奉命巡按广西,后来又到光禄寺、大理寺为官。

因为正直敢言,实心办事而被皇帝和一众同僚所赞誉。

至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属于一把年纪的老臣,又在侍郎位上,基本再过几年就要致仕的人。

“臣礼部侍郎严颐寿有事启奏。”

朱厚照顺着声音转过身找到他,同一时间,眼神里已经有别样的色彩,他看了看张璁,又看了看顾人仪,这两个老家伙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但严颐寿一说话,奉天殿的气氛明显便了。

“严颐寿,你也要禀报自己为货币革新所做的事吗?”

“启奏皇上,臣蒙皇上不弃,擢为礼部侍郎,对于圣旨,自然不敢违抗。半月前,臣已令家人及巴陵严氏全部就近到县衙更换钱币,至今日,臣家中也无一分旧制铜钱和银两!”

朱厚照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有老臣、忠臣的风范。你说吧,朕听着。”

“是!”

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严颐寿的嗓音总是像卡着痰,咳也咳不出来,“陛下!臣要弹劾扬州知府王朝需!”

他故意将此话说得很大声,

以至于奉天殿里都有回荡的声音。

“严颐寿,你,应该知道王朝需是什么人吧?”

“臣知道,他是吏部尚书王德华的次子!但臣荐人、参人不论身份,只论心迹!王朝需居官,多行贪墨之举,枉法徇私,令人发指。彼以权柄为饵,纳不义商人为己用,共营私利,狼狈为奸,实乃国之蛀虫,民之蟊贼也。其人无视黎庶疾苦,唯务迎合上意,媚上欺下,视百姓生死于无物。

事发以后,才知多行货币革新之事,以图陛下宽宥。然赏罚之道,古有论之,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可相抵,陛下可知,他此举是要置陛下于不义之地?

每念及此,臣心痛矣,不禁涕泪交流。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此等败类,以正视听,还扬州百姓以公道,亦以儆效尤,警戒百官莫蹈覆辙。臣虽老迈,然忧国忧民之心犹炽,泣血陈词,望陛下垂怜百姓,除此奸贼,重振朝纲!以上皆臣肺腑之言,字字泣血,句句含悲,伏惟陛下裁夺!”

这番话说出来,不管起多大作用,

但严颐寿本人是情感满满,尤其考虑他这个岁数,还‘字字泣血,句句含悲’的说话,那腔调甚至要流下泪来,

就算是朱厚照也有几分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