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贼喊捉贼(第3/6页)

庭渊噙着点笑看他,他又忽的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来。

实在很不舒坦。

这人怎么总是如此惯于流转风月场?

伯景郁胸口堵得慌,再待不下去,转身就要走,却听对面遥遥传来熟悉清越的声音。

“云野!”

伯景郁只当没听见。

谢韫连忙拿胳膊肘撞他:“干什么这是?你家夫郎叫你呢!”

伯景郁拿眼神剜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神看过去。

金隐阁里面温暖,不比外头的冰天雪地,庭渊的狐裘解了搭在椅上,修长白皙的脖颈便露出一截,那日的指印分明消退了,伯景郁却好像恍然又瞧见了似的。

庭渊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缱绻着的深情,说话的调子也像是在温水里浸过一遭似的,实在叫人发不起脾气。

“怎么想来听戏,也不提前支会我一声。”庭渊遥遥一指戏台,问伯景郁,“喜欢这样的吗?”

伯景郁闷闷地应声:“......还行。”

“那就是喜欢了,”庭渊兀自给他下了定论,笑意一点点染上他的眼,那里面掺着伯景郁看不透的狡黠,“云野觉得有趣,我也觉得有趣,实在情投意合。”

庭渊迎着夫浩安玩味的打量,朝伯景郁遥遥继续说下去。

“既然喜欢,我今夜便陪你玩儿这个,好不好?”

伯景郁的眼睛倏忽睁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庭渊,只对上一双潋滟含情的眼。

这声“好不好”,恍惚间同那夜的询问一齐响在耳边,伯景郁一时怔愣,喉头梗塞。

庭渊的声音好似窗缝里漫进的夜雾,丝丝缕缕地缠住了伯景郁,叫他不知如何挣脱:“人生苦短,春宵难得。”

“这冬天实在太冷。云野,我要你来暖暖。”

谢韫倒吸一口凉气,好歹将几个脏字压在舌根,夫浩安朗声大笑,直叹“活色生香、精彩绝伦”。

惟有这被似有若无的情|欲裹挟着的二人在四目相对,沉浮之间,早已分不清假假真真。

伯景郁忍着躁意和羞恼,眸色深沉地说:“......跟我回去。”

庭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垂帘上的串珠,闻言温声应道:“好。”

***

夜色渐稠了,永乐街上白日里聚着的人也都没了踪影,纸灯笼里透出微弱的光,映着冷白月色。

起风了,又飘起小雪。

庭渊在这夜风里拢紧了大氅,稍落后于随伯景郁,随他一起上了车辇,夫浩安笑眯眯地同他们挥手告别,肥大的身子也钻入了来时的辇轿,很快驱马离开。

谢韫刚要一同进轿子里,被奇宏伸手拦住了。

奇宏手上攥着缰绳,一臂挡在车帘前,只说:“公子,已入夜了,还请早些回府吧。”

谢韫傻眼:“我怎么回去——用脚走吗?”

伯景郁拉开半边帘子,面无表情地问他:“没有你,能有今天这一出吗?”

谢韫抓了把头顶的雪絮,委屈道:“今日这出戏不是挺好的?还让你俩遇上了,我和小寒想见都见不着呢,你们合该谢谢我......”

伯景郁倏的把车帘放下去了,奇宏忙将这呆头鹅往外推,口中道:“谢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家夫郎耐不得冷,不乘轿子快些回去,恐又要染上风寒。”

庭渊在轿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静静坐着,听见这话,噗嗤一笑,撩眼看伯景郁,说:“原来我这么矜贵。”

伯景郁脸偏向另一侧看着车外,不搭理他。

庭渊“啊”一声,又凑近一点,伯景郁警惕地看着他,问:“你又要做什么?”

“云野,分明是你主动让我跟你回府的。”庭渊轻声说,“我也答应了,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硬凑到跟前儿?还叫我在旁人眼里成了个蛮不讲理的。”

这旁人,自然是方才骂骂咧咧离开的谢韫。

伯景郁侧目看他,这人此刻小半张脸都埋进狐裘绒领里,手也拢在袖里没露出来,正用一种天真未凿般的好奇目光看着他,清辉洒在他脸上,如同笼着层似有若无的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