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3/5页)

老皇帝欠了萧家血债,还让不到弱冠之龄的萧弄,带着五万援兵就去混乱的漠北平乱,分明就是想杀了萧弄。

萧弄讨厌皇室的人,他也不喜欢。

幸好他不是,这样萧弄对他好,他也不会感到不安。

钟宴笙的梦一重一重的,甚至梦到了少年时的萧弄。

王伯给他描述过少年时的萧弄是什么样的。

那时萧弄还没有收编老定王的旧部,没有战无不胜的黑甲军,只有空荡荡残败的王府、年老无力的王伯,以及只会抱着他大腿嗷嗷哭的堂弟。

他本来是漠北自由的鹰,家中遭逢巨变,回京之后,不得不承受着各个世家怜悯同情嘲笑的目光,被老皇帝死死压着低下头颅,不如现在强大从容,镇定自信,对周遭的一切都极为尖锐警惕,话少而沉默。

王伯说他总是神情阴郁,坐在角落里擦着剑,并不如戏文里传的那样意气风发。

梦里他脚步有些踉跄,朝着阴郁的少年萧弄跌跌撞撞走过去,冷漠不耐的少年萧弄看着他走到近前,最后还是张开手,接住了他,嫌弃似的骂了声。

“笨。”

钟宴笙迷迷糊糊想,要是他能早生几年,身体康健一些,遇到少年时的萧弄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就从沉沉的睡梦里醒了过来,睁眼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居然躺在床上。

天色已经亮了,眼前的场景极为陌生,是个简陋的小屋子,除了他身下的小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简直到了寒酸的地步。

不是在宝庆府的驿馆。

……萧弄呢?!

钟宴笙慌忙地坐起来,脑袋狠狠晕了一下,才注意到了身边的萧弄。

萧弄就睡在他旁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俊美的脸庞还有些失血的苍白,但人是好好的,呼吸也还算均匀。

钟宴笙的心一下落回了原地。

不管这是哪里,萧弄还在身边他就没那么害怕。

他昨晚烧得浑身都有些痛,这会儿脑袋还晕乎乎的,虚弱地伸出手,想摸摸萧弄的额头,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东西,咚地一下落到地上。

外面有人守着,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见到钟宴笙坐起来了,惊讶道:“咦,你醒了?”

钟宴笙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萧弄,抬眸去看来人。

他眼眶烧得泛红,黑发凌乱地披散着,衬得雪白的面庞愈发苍白憔悴,昳丽漂亮的眉目水洗过般清艳,又因为温和的气质,像只受伤的柔软小动物,叫人看了就心软,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门口的年轻人瞄了他两眼,不敢再多看,挠挠脑袋:“你先前烧得那么严重,我们还以为你至少要晚上才能醒。”

是个没见过的人。

钟宴笙瞅着那张陌生的脸,摸到袖子里的匕首还在,悄悄握紧了,开口时的嗓音沙哑绵软,无辜又无害:“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水云寨。”年轻人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你别害怕,我们不伤害百姓的,只是见你们一个伤得严重,一个病得严重,不带回来的话,怕你们会死在树林里。”

钟宴笙愣了愣。

水云寨……不会吧?

难不成这里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匪窝?

宝庆府本地的官员花了半年多时间都没找到的匪窝,居然给他和萧弄撞上了?

不过昨晚山林里那么热闹,除了宝庆府的官兵、他带来的五军营士兵,还有萧弄的黑甲军,以及好几拨来历不明的刺客,漫山遍野的都是人,估计以往宝庆府派兵来围剿匪徒都没这么大阵仗。

山林里的匪徒肯定注意到了,会派人出来探查情况好像也正常。

虽然听说过这群人不伤人,但钟宴笙和萧弄的身份实在特殊。

他俩是……从京城来剿匪的钦差。

要是给匪徒知道他俩的身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