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4/6页)

黑甲军的确是以一敌十的精兵,但蛮人骑兵也悍利凶残,以极少人对多是不可能的。

况且蛮子恐怕做梦都想宰了萧弄,倘若发现萧弄这会儿昏迷不醒,绝对会发起不要命的攻势。

钟宴笙咬了咬牙,以趴在萧弄身上、很不体面的姿势,严肃地发出命令:“让霍双领黑甲卫,绕道去引开他们,往我们的来处引!”

其他人已经去营地里叫援军了,往那边引,说不定能撞上援军获救。

虽然让黑甲军离开之后,这里会变得更危险,但蛮子的骑兵只有两里地的距离了,必须要立刻做出决断。

暗卫目不斜视:“是!”

黑甲卫一走,周遭愈发死寂。

钟宴笙心里焦灼,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为了苍白,注视了会儿萧弄的面孔,窸窣一阵,从袖兜里摸出了萧弄送他的匕首。

刀柄上嵌着一块蓝宝石,深邃如同萧弄注视他的眼睛。

萧弄送他这把匕首防身,但他没有用这把匕首伤过人,一直小心翼翼揣着。

“……你一定不想我这样做。”钟宴笙柔软微凉的唇瓣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小声说,“不要生我的气,哥哥。”

他怕黑又怕鬼,但也有鼓足勇气的时候。

安静趴在旁边给他们取暖的踏雪突然暴躁地叫起来,伸头想撞开钟宴笙手上凛寒刺眼的匕首。

钟宴笙好脾气地把它的脑袋推回去:“不要闹,踏雪。”

他撩开袖子,露出细瘦雪白的手腕,有些害怕疼痛,但还是闭上眼,用匕首在腕上用力一割。

这把匕首十分锋锐,血腥气瞬间弥漫出来。

钟宴笙脸色愈发白,将伤口贴近萧弄的唇瓣,浓郁的血腥气里裹挟着芬芳的兰香,如雾般朦胧湿润,萧弄的喉结抽动了一下,明显渴望着他的鲜血,却有些抗拒似的,眉心紧蹙着没有张开嘴。

踏雪嗅觉敏锐,闻到他的血气,毛都炸了,跳下床急吼吼地打转。

钟宴笙疼得冒出了眼泪花,看他不开口,急得戳他:“快、快喝呀,你不喝的话,我不就白疼了吗?”

这句话似乎说动了萧弄,片刻之后,他张开了唇,钟宴笙的血顺着指尖,香甜温热地滚进喉口。

钟宴笙一贯都怕见到血,脑子有些微微的发晕,趴在他身上将手腕放到他嘴边,不敢看那里,浑身疲惫。

隔了会儿,疼痛的伤口忽然被微凉的舌尖仔细舔过。

钟宴笙脑子里晕晕的,还以为是这点血不够,攥着匕首想再割一道,手就被按住了,匕首哐当掉到地上,被踏雪一爪子又拍开了些。

萧弄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昏暗中抓着钟宴笙那只受伤的手,一点一点仔细地舔吻伤口与血迹,唇瓣被钟宴笙的血染得鲜红,显得阴郁又鬼气森森的,活像是只志怪话本里的妖鬼。

钟宴笙一下睁大了眼:“哥哥?”

但是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卡住了。

萧弄抬起来的眼,分明是雾沉沉的,仿佛隔了道海雾,幽暗不清地看着他。

钟宴笙的心口一凉,楼清棠的话又浮现眼前。

“萧弄的头疾已经严重到影响神智,不能再犯了,若再有下一次,恐怕萧弄会彻底丧失神智。”

他还是来晚了吗?

萧弄仔细弄干净了他的手,又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瓶药膏给他抹上,除了没有说话,行为看起来很正常。

钟宴笙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见到他的动作,不由又生出一丝希望:“哥哥,你恢复了吗?”

见到他泪蒙蒙的眼睛,萧弄又凑上来亲他的眼睛,像只犯错的大狗:“主人,不哭。”

钟宴笙顿时更想哭了。

真的傻了。

他有气无力地扒拉开萧弄,不让他亲,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把萧弄带回去再想办法了。

楼清棠也来了漠北,找到楼清棠说不定能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