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铁骨柔肠战沙场 第七章 黑子白子(第2/5页)

底下兵士和百姓一片寂静,唐玉忽然高喝道:“我来!”他快步跃上高台,拿起鼓槌,站在大鼓前。

唐玉不解,问道:“为何,难道有病不看?”

“谁来击鼓相和?”花著雨眯眼问道,清眸中一片水波潋滟。

蓝冰动了动嘴唇,好久才说道:“女人有时候并非得病才会吐,如果……如果……让军医诊出来,那岂不是让她一个姑娘家名誉扫地。”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整个人沐浴在皎洁月光里,清丽绝艳的面孔上,散发出一种罕见的豪气。一翻手,手中的酒碗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她一个翻身跃向高台,伸手拿起铜琵琶,坐在凳子上。衣襟沾染了些许酒渍,额前散下几缕乱发,她却不管,只是垂首调弦,一副狂放颓败的样子。

姬凤离心中狠狠一震。他知悉蓝冰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女子但凡有孕便常有孕吐。难道说……

“我来!”花著雨举起手中酒碗,仰首饮下最后一碗酒,刺鼻的辛辣直冲上眼睛,一双清澈美目瞬间染上一层水雾。

他不敢再想下去,风掠过,冷吗?他已经感觉不到冷。因为他的心,在这样一个寒夜,已经凄凄冷凝成冰。

高台上,百姓准备的节目已经演完,一些兵士自行上去献歌献艺,歌声、锣声霎时喧闹成一片。忽然听到有人高呼道:“谁会弹铜琵琶?”

一场雪,带来了满目苍茫,也带来了寒冷料峭,秋的最后一丝余温早已在雪的飘落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间便觉得心痛如割,痛苦就像洪水,似乎转瞬便要将她淹没。在这个人人欢腾的日子里,唯有她永远是寂寞的。

营地外,花著雨在河岸边一块青石上坐着,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几只觅不到食儿的鸟雀在冰面上啾啾跳跃着。

兵士们拍开酒坛的封泥,将酒水倾倒在海碗中,大口喝了起来。不知不觉中,花著雨也饮下了几碗,隐约感觉自己有了几分醉意。抬首望月,皓月那样皎洁,那样明亮,月圆人团圆,而她这一生,注定是无法和亲人团圆了。

军营里最近很安静,没有战事,且因为这场雪,正常的训练也暂时取消了。

花著雨坐在凳子上,心却不在戏台上,空中一轮皓月,将蒙蒙月华笼在身上,清幽而渺然。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融在这月色之中,糅合着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伤感。

王煜经过几日的调配,已经确定了留在阳关镇守的兵力。王煜自然是留在边关,南宫绝升为少将军,协同王煜留在北疆。花著雨的虎啸营也在留守之列,王煜原本也是要花著雨留下的,但花著雨恳求随军回京,她自然不能留在这里。不过,王煜倒是没有强留,很爽快地答应了。

锣鼓声声,高台上百姓准备的表演开始,有民间的皮影戏、有姑娘们编排的歌舞戏曲。

冰面的鸟儿一不小心踩碎了薄薄的冰层,惊恐地呼扇着翅膀飞了起来。朔风起,吹起地上的雪末,扑上花著雨厚重的军服,冷意似乎能隔着厚重的军服沁到身体里。

锦色发现了身后是花著雨,悄然回首向她嫣然一笑。花著雨也勾唇回了她一个笑容。

花著雨伸指弹了弹衣上的雪末,起身缓步向营地走去。

花著雨不待姬凤离走近,便自行坐在了凳子上。不一会儿,姬凤离一行人被府尹领着坐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锦色恰好坐在花著雨身前,而她身侧便是姬凤离。从花著雨这个位置能看到两人的背影。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监军营帐的空地上,深蓝色纹理的幕帘轻垂而下,遮住了车身,两匹拉车的骏马在车前昂首肃穆。

姬凤离微笑颔首,顾盼间俊目潋滟生辉。

姬凤离的监军帐篷正在拆除,锦色的帐篷也在拆除,看样子,他们是要离开军营了。只是,大军五日后才开拔,他们莫非是要提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