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却妇(第2/4页)

她心念微动,遥遥行了一礼:“三郎君。”

谢玉安起身回礼:“容娘子。”

谢云妙瞅着他们二人,翻了个白眼,扯着一脸警惕的白芷走远几步。

谢玉安走出凉亭,朝容娡走近两步。

石灯发出浅淡的橘黄光晕,映亮他的半边衣衫。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容娡悄悄打量着他,一时没想出他找自己所为何事,便没有贸然出声。

互相问过安后,谁也没再开口。

容娡等的有些不耐烦,正要寻个借口辞别,谢玉安许是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开口道:“容娘子且慢。”

容娡只好止步。

谢玉安走到容娡面前,整张脸红的像是要滴血,磕磕巴巴道:“你、你随我离开吧!”

容娡疑惑:“什么?”

谢玉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掏出一把地契塞进容娡手里。

“我知道了去岁长兄……国师把你关起来的事。如今他手握大权,必然会再次强迫你。我还算有些积蓄,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远走高飞躲起来,找个小城住下,从此远离是非之地,安稳度日。”

容娡总算明白了谢玉安的来意。

他这是要带她私奔!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看似为她考虑、实则只会将她害惨的话!

她才不要跟他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容娡心下不悦,脸色冷了几分,将地契还给他:“我不情愿,郎君慎言。”

谢玉安的神情显而易见变得慌乱,旋即不知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介意我有婚约?与王氏女的婚约我这几日正在设法解除,容娘子不必为此忧心。”

容娡拧起眉头:“不是。”

“那……那是为何?是因为长兄?他的确令人忌惮……不过,他如今弑君篡位,是谢氏一族的罪人。若娘子肯出面指认他曾经做过的不光彩之事,没准儿各大世族能借此来打压他,届时他必然会元气大伤,无暇顾及娘子的去处。”

容娡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种话,不知怎地,心里冒出些古怪的不适,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谢玉安陷入自己的设想中,没注意到她古怪的神情,滔滔不绝:“……自此他从神坛跌落,无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也不必隐居于世……”

容娡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拧紧眉头,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郎君请回罢。谢玹并无不光彩之处,我没什么可指认的,也绝不会跟你走。今日我便当郎君没来过。”

谢玉安愣住,满脸难以置信:“你不恨他?他对你做了那般过分的事,夺去了你的清白,难道你不想看着他斯文扫地、声名狼藉?”

“所以郎君今夜前来寻我,是觉得我没得选,只能没名没分的同你私奔,合该躲藏度日?”

容娡忽然明白谢玉安的话语里,那种断定她会同他离开、令她不适的底气来自何处。

不过是因为劳什子的名节,揪着她与谢玹已有了夫妻之实不放,进而以此束缚住她。

虚伪。

他谢玉安未免有些太过理所当然了。

不知怎地,容娡如同吞了苍蝇般难受,心里的那点耐性荡然无存,“郎君慎言,我并不想。”

她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那串属于谢玹的菩提手持,勉强忍下讽刺的话,一字一顿道:

“我想看着他始终高坐神坛之上,始终一尘不染、渊清玉絜。

“我要他功德圆满。

“我要他在神坛上便爱我。”

她绝不会看着谢玹落魄,落到任谁都能踩上两脚的地步。

谢玉安本欲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面色不虞,也明白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满脸懊恼之色:“我不是那种意思……娡儿,你当明白,我一直以来都倾慕你,哪怕你身死也不曾消减半分,对你的心意未必会比谢云玠少。你不如再稍作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