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5页)

纪云蘅是早产的小孩儿,身体打小就弱,幼年时各种小病几乎没有断过,渐渐长大后才好了些,但也架不住吃了坏的东西。

她不想把晚饭全吐出来,于是又往肚子里灌了不少凉茶,压一压想要呕吐的欲望。

小狗又在外面叫了。

纪云蘅放下笔起身,身体实在不舒服,动作就更慢了,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门外的许君赫已经等得不耐烦,狗爪子把门拍得砰砰响。

门刚打开,纪云蘅想询问小狗怎么了,结果刚一张口,努力压制了很长时间的反胃铺天盖地袭来,她再也控制不住,弯下腰呕一声吐了。

院中黑灯瞎火的也瞧不清楚,许君赫并未看见她吐出来什么,只是他感觉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脊背上,紧跟着酸臭味就传来,猛地扑进了鼻子里。

小狗发出尖锐的嚎叫声,也不知是怒火过剩还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当场就晕了过去,四腿一蹬,直愣愣地翻倒在地。

纪云蘅跑到边上的草丛里吐了好一阵,彻底将肚子里的东西给吐了干净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她站起身,转头看见小狗蹬着四条腿倒在地上,又吓得赶忙跑过去查看。

倒也没有都吐在小狗身上,不过是背上沾了点被纪云蘅灌进肚子里的凉茶,她俯身将小狗崽抱起来,前后摸了摸,看它呼吸似乎还正常,像是睡着了,便也放下了心。

纪云蘅看着满地的污浊,并未抱怨,只不过因为吃进去的晚饭又吐出来而有些闷闷不乐。她捋起袖子去后院打了水,先是漱口洗脸,然后端着沉重的水盆慢慢地走到前院来,将地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再将睡死的小狗抱去清洗。

这小院虽然简陋,但纪云蘅的母亲还在世时,将这里打理得很好,至少这里有烧水的灶台,不至于让她用生冷的井水洗浴。

纪云蘅九岁那年,母亲病重去世,纪云蘅不会打理院子,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又一年,与遍地的野草和院中的栀子花树一起长大,所以纪云蘅从不觉得她住的小院破落,相反,这里才是最让她觉得心安的地方。

九灵宫建成不过才几年,几乎看不出时间的痕迹,所有亭台楼阁,金瓦红墙的奢华看起来都极为崭新。

这行宫占了整座山,山上天然有不少天然汤泉,树木茂盛,即便是在盛夏也非常清凉,酷暑被绿叶隔绝,是避暑胜地。

皇太孙的寝宫位于行宫的中心,与皇帝的寝宫离得不远,御前侍卫例外三层将寝宫围起来,来回巡逻,炎炎夏日的夜,连一只蛙叫都没有,极是寂静。

天刚破晓,东方露出些许白芒。

平日里这个时辰,寝宫里的太监们虽然早起候着,但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生怕吵醒了睡在里面的凶神,然而今日此时,太监们却已经开始忙活了。

这自然是因为那位太孙殿下醒了。

许君赫今年及冠,生得白俊昳丽,身量高挑,不提身份,但是这外表条件站在人群里都是百里挑一,京城里能与他媲美的世家子弟寥寥无几。

只是他眉眼虽生得漂亮,神色却并不好看,一醒来就臭着一张脸,双眉往下压着,似随时要发怒的模样。一大早就让太监们抬水沐浴,洗了好几遍才停下,这会儿他展着双臂而立,让太监们更衣,从醒来之后只说了“沐浴”二字,其他时间一言不发。

这满身的沉郁让伺候的太监更是心惊胆战,做起事来小心翼翼,万不敢有丝毫差错。

许君赫因昨夜的事闹得心情极是不爽,泠州果然是他的克星之地,来了之后就没安生时候。

醒来之后倒是觉得那些都是大梦一场,只是太过真实,尤其是最后那姑娘吐在他身上的东西,差点把他气炸,连带着醒来之后余怒仍未消,黑着一张脸让太监伺候洗漱更衣。

许君赫外出在外大多穿常服,黑色的长袍上绣着松叶祥云,金丝线顺着少年的身躯勾勒。长发以玉冠高束,浓墨般的眉眼因为沉郁的渲染,看起来颇为锋利,正显少年英气,姿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