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6页)

温和燥热的风吹拂在纪云蘅的身上,让她感到了一阵舒适,便又捡起沙球从树下的小狗摇晃。

小狗不理她,圆溜溜的眼里充满戒备似地盯着她。

“学学,学学。”

纪云蘅唤他。

许君赫起初没搭理,纪云蘅就一直叫他,他觉得吵闹,仰头汪了两声作警告,纪云蘅就不再唤他了,用脚踩着沙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许君赫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想着,这种东西连几岁的小孩都不玩了,她这个年岁反而爱不释手,如此看来,她的确是脑袋有些问题,是个半傻子。

他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后宫里的你死我活,朝廷中的尔虞我诈他看得太多了,不得宠的人生活甚至不如猪狗,纪云蘅这样在家中不得父母疼爱,被下人骑在头上欺辱的孩子没什么稀奇的。

可怜之人比比皆是,许君赫恰没有那些多余的怜悯之心,便是真有那么一星半点,也不会分给生性懦弱之人。

那边许君赫满是腹诽,这边纪云蘅呆呆地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被蚊虫叮咬的地方。

她在院中没坐多久,头发就干了,她也不敢吹太久的夜风,起身洗了手,站在檐下望向栀子树。树冠上已经满是洁白的花苞,有些隐隐盛开了,芳香扑鼻。这几日便正是采花的正好时机,回去将花浸在水里,会慢慢开花,香味持续能很多天。

“可以摘去卖了。”纪云蘅喃喃自语。

从十四岁起,每年五六月,纪云蘅都会摘栀子花去街上卖。

泠州是民风开放的繁华之地,遍地都是生机活路,不管做什么都能吃上口饭,到了夏季走街串巷卖花的人很多,且大多都是家境贫穷的丫头出来卖,若是被富贵的人家瞧上了,还能买回家去当丫鬟。

纪云蘅每年都会被问,有时候别人瞧她生得漂亮,还会多买一些栀子花。

当初遇见薛久的时候,纪云蘅就是在卖花。

薛久说她站在路边,顶着大太阳晒出了满头的细汗,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来往行人,明晃晃地写着“来买一朵我的花吧。”

屠夫虽然膀子硬,但是心软,买了她所有的花,再聘请她做自己的账房先生。

纪云蘅卖栀子花挣不了多少,十朵也才一文。

她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想把满树的芬芳分享出去。

纪云蘅打了个哈欠,进门前对小狗说:“学学,不要再离开了。”

许君赫将两只前爪交叠,头压在上面,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只给她一个桀骜冷漠的背影。

纪云蘅不觉得她的小狗是疯狗,因为小狗白日里都是很正常的,几乎黏在她身边,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变得疯癫。

或许是小狗生病了。纪云蘅在心中猜测,到了晚上它身体不舒服,所以总是龇牙咧嘴,兴致缺缺。

纪云蘅很是惆怅,决定明日去给小狗买些药。

是她捡回来的小狗,既已决定养活它,自然要对它尽心尽力。

隔日纪云蘅一大早就出门了,去医馆给小狗买药。而许君赫回去后大发雷霆,要将那老住持给的佛珠摔得稀巴烂,再去掀了那诓人的破庙,被殷琅抱着大腿又是哭又是求地给拦住了,在寝宫里闹了好一通。

最后还是皇帝去瞧他,才将此事平息,许君赫无他法,当务之急便是找出那小破院究竟是什么地方。

“把贺尧叫来。”许君赫下令。

寝宫内门窗大开,没燃熏香,燥热的风穿堂而过,纱帐随风飘摆。

伺候的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便是寝宫站了那么多人,却也寂静得落针可闻,毫无杂音。

很快殷琅就领着贺尧进来了。

贺尧是许君赫的随身侍卫,身形健硕,眉眼生得平平,乍一看十分不起眼。

但他却是当年自皇帝亲自培育的暗卫中厮杀得胜之人,这才有了保护许君赫的机会,多年来只要许君赫外出,贺尧便一直如影子一样跟随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