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经此教训, 得知他家阿兄断不会轻易纵容他后,满崽也不敢再贪懒了,谢见君温书时, 他便坐在一旁一笔一划板板正正地写大字, 只偶时身子扑在案桌上, 又会被揪着后襟拎起来端坐好。

自农桑回来后, 这日子过得愈发紧迫, 学斋里没了先前那股子轻松劲儿, 诸人似是心里都紧绷着一根弦,焦躁地等待着乡试这把悬在心头上的利刀落下,好有个了结。

除去固定每日教满崽识十个大字以外,谢见君将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准备乡试上,夫子带着他们将历年来的乡试试题挨个都过了一遍, 但因着今年圣上重农桑和算术,众人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仔细揣测着出题考官的心思。

又一轮随堂小考结束后, 夫子一收卷, 学生们便都无精打采地趴伏在案桌上, 如同被白骨精吸干了精气一般。

“见君,我好像看见我太奶了...”,宋沅礼仰面靠在椅背上,眼冒金星。

“那你没问问你太奶, 今年乡试的考题是什么?”,谢见君也有些累,手腕撑着脸颊, 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宋沅礼。

“这我太奶能知道吗?她都仙逝这么久了..”,宋沅礼低声喃喃道, 总觉得俩人讨论这事儿有些荒谬。

“兴许你太奶有门路呢,仙人不都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咱们学府门口支摊儿的神算子还说自己能通晓古今呢”,谢见君百无聊赖地接着话。

宋沅礼还真起了兴致,“你这话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没准我回祠堂拜拜,我太奶能给我托个梦,我们家可是代代单传,就算不告诉我乡试的考题是什么,那高低也得保佑保佑我吧!”。

李夫子一记眼刀射过来,“有这闲工夫,不如琢磨琢磨你那答得一塌糊涂的算术题,若是张夫子再来同我说你乱答一通,我便跟山长说叫你爹娘过来好生聊一聊!”。

宋沅礼心头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李夫子狠狠浇灭,他垂下脑袋,只巴不得钻进脚底下的地缝里去,“谁这般年纪,还得被夫子喊爹娘告状呐”,他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谢见君拿笔杆子杵了下他的后背,“你可闭嘴吧,再说下去明日你爹娘就得来学府了”。

宋沅礼赶忙噤声,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李夫子手里的戒尺敲了敲交头接耳的俩人,转而拔高声调,“近日若是得了闲空,别总是闷在屋中,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身子骨,在座的诸位都是秀才功名,想必也清楚得很,这科举不仅仅需要熟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还得有一个安康的身子,否则,单单这三场乡试,你们便熬不过来。”。

“是..”,众人齐齐应声。

谢见君早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锻炼自己身体,他将每日温书的时间,挪出了小半个时辰,早起练练八段锦,晚些同云胡去护城河边散散步。

打从准备乡试开始,他便脚不沾地地日日忙活着,云胡虽不说,但他也晓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冷落了小夫郎,心中一直有愧,就接着散步的功夫,同云胡聊聊当日的趣事,再摸空赶着四下无人时,勾勾手指,亲热亲热,说些二人之间贴己的话来。

转而一进七月,陆陆续续有学生请假在家温书,夫子也不再强制他们每日去学府点卯,谢见君趁此机会,自行依照着乡试的考试时间演练起来。

他将中间堂屋收整出一四方角落,每日卯时便起来答题,因着早先院试时就住过窄□□仄的号房,故而他在答题时,会特意将自己的行动范围,缩至同号房差不多大小的地儿。

白日答题,日头一落,眼前昏暗之后就停笔,夜里也歇在堂屋里,他一面调整着自己的作息习惯,一面适应着乡试高强度的答题节奏。

每每到这时,云胡和满崽都不敢大声说话,就连走起路来都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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