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知命

“小道士,好久不见。”

伴随着浑厚的声音,古道天身上的坚冰已经尽数消融,滚滚的白烟,好似云气一般,自他身上蒸腾,不一会的功夫,便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干燥。

如此气血,如此生命力,看的玄真子,眉心一阵阵的狂跳。

只修武,而不成道,竟也有如此功果。

就武之一道而言,怕是名传万古霸王,如今都是不如眼前之人的。

或许,霸王的武之天赋,是真正的古今第一,纵使古道天,比之霸王,也要差一截,毕竟,霸王举鼎,是十四岁。

但霸王比之古道天,却是差了一样东西,一样最关键的东西,那就是舍弃一切的求武之心。

的确,此世的许多东西,都是天赋的作用,要大于心性的,但不管是什么,若是想要攀登其最高峰,乃至是要超越那个巅峰,天赋的作用,反而不如心性了。

霸王古今无二,却无求武之心,武功于霸王而言,不过是争霸天下用的工具,他虽然练武,但心思却是在王业上,心思已经不纯。

而古道天,若是也选择争霸之路,其未必不能成就霸业,但对方却没有半点分心的意思,不管是名,还是利,都抵不过武。

这样的痴心,无疑是非常可怕的。

至于那一声小道士,这却是当年的一段旧事了,早年的时候,玄真子也是“离经叛道”之人,虽然古道天把道梵二脉,都抢了一遍,强观各种经文。

但他却是不但不怨愤,反而是对如此豪杰,心生钦慕的情绪。

在后面,一次机缘巧合,二人也同行了一段时间,有了一段缘分。

“是啊,一晃百年,我们都老了……”

玄真子说道。

古道天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与老丝毫不相干,但玄真子,说的却不是什么假话,他到底是一代人仙,不是凡俗,敏锐的察觉到了,古道天,那旺盛的生命力背后,所蕴含的暮气。

巅峰已过,剩下的便是低谷,只能是一路往下,不可能再往上走了。

“的确如此,只要是人,就终究会老会死,哪怕我创出玄功,以北海无数年的寒气,冰封己身,把握寂静观照,身死神活之神意,以此日夜沟通大地,延缓精神的寂灭,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巅峰一过,便是绝涯!”

古道天在此刻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天地都似是变得矮小了。

这种感觉,是当初黄天道人这样一位金仙,都未曾有给过的。

但按照道理,武功再怎么练,也不过是一人之力,有怎么可能区区百多年,便比拟仙道功果?!

这种事情,就像是挣钱,一个人再怎么努力坚持,努力工作一百年,那也不可能,比让一万人,全部帮自己挣一年的钱。

而金仙,那更是席卷天下之后,才有可能证就的功果。

一个人靠着天赋,努力百多年,怎么可能将之超越?!

别的不说,以金仙的道果,就算不飞升,在人间,也有千年寿数。

玄真子思绪很快,随后便想到了,这大抵,就是大地的力量。

他们终究是立身大地的,若非道法来自虚空,就算是有人在人间创造道法,发展的速度,和上限,正常是不可能超越武功的。

武功,才是人间世界最正统的路线。

因为,人就站在大地上。

只是,道法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完全形态了,道路被开辟的极其高远,这才显得武功要低上一等,甚至是沦为了用来入道的工具,有人创造出了以武入道的法门。

而许多武功天赋好的人,都去修了道法,这无疑也是一种损大地而补虚空了。

此刻,玄真子感受到的,那种金仙都没有的非凡而强大的感觉,其实是源于大地!

想明白了这一点,玄真子心中再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