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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四根烟后面,藏着半根烟,用玻璃纸保护着,他辨识出某种东西,但却不敢用他潮湿且颤抖的手指去碰。他甚至不敢对这东西有所打算,直到离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咯咯笑的打字员与佛教和尚无心践踏的瓦拉狄米尔陈尸之处。

他们有了一件,我有了另一件,他想。我和凶手分享了老人的遗产。

无视来往的人车,他顺着狭窄的人行道走下山丘,直到南端绿园,希望找到可以喝杯茶的咖啡馆。发现没有咖啡馆这么早开门,他便坐在一间电影院对街的长椅上,对着大理石喷泉与红色电话亭发呆。电话有两部,一部比较脏。天空飘起了温暖的毛毛雨,几个店家开始拉低雨篷,一家熟食铺正运送面包。他缩起肩膀坐着,每一转头,淋湿了的风衣衣领就刺痛他没刮胡子的两颊。“看在上帝的分上,哀悼吧!”安恩有一次曾对史迈利暴跳如雷,因为他在面对另一位朋友的去世时漠然冷静。“如果你不为死去的人悲伤,又如何能爱活着的人呢?”坐在长椅上考虑下一步的当下,史迈利很想告诉她当时他无以言对的回答。“你错了。”他心神狂乱,“我真心诚意地哀悼死者,还有瓦拉狄米尔,此时此刻,非常深沉的。”爱活着的人,有时候反而是个问题。

他试着电话,第二部是好的。奇迹似的,不仅S到Z的电话名录完好无缺,更神奇的是,北区伊斯灵顿快稳出租车服务还特别付费刊登庞大的篇幅。他拨了号码,但电话铃响时,他却有些惊慌,怕自己忘了瓦拉狄米尔口袋中那张收据上的签名。他挂掉电话,收回他的两便士。兰安?兰恩?他再拨一次。

一个单调似吟诵的女声回答:“快——稳——!贵姓——时间——和地址,请说。”

“我想和兰伯先生说话,麻烦你,他是你们的司机。”史迈利很有礼貌地说。

“抱——歉,这个电话不能接私人电——话。”她唱道,挂掉电话。

他拨第三次。这不是私人电话,他怒气冲冲地说,对自己的立场更有信心。他要兰伯先生来载他,只要兰伯先生,不要别人。“告诉他是长途车。到斯特拉福28。”——信手挑了一个城镇——“告诉他我要到斯特拉福。”她坚持一定要有名字。“桑普森”他回答说,中间有个P的Sampson。

他回到长椅上继续等待。

打电话给拉康?为了什么?赶回家,打开香烟盒,找出藏在里面的珍贵的东西。这是瓦拉狄米尔首先丢掉的东西,他想:在间谍这一行,我们会先放弃我们最爱的东西。毕竟我还是占了上风。一对老夫妇在他对面坐下。先生戴着僵硬的汉堡帽,用一只锡哨吹着战争曲调。太太对着过路人露出空洞的微笑。史迈利避开她的目光,记起那个从巴黎寄来的棕色信封,拆开来,期望什么呢?或许是一张账单,这位老兄过去生活的旧债。或许是移民们像寄圣诞卡般寄给彼此的循环式战争标语。但这不是账单,也不是传单,是一封私人的信,一个请求,非常特别的一种请求。没有签名,也没有寄件人的地址。用法文手写,写得很快。史迈利读了一次,正读第二次时,一辆福特柯蒂纳轿车驶了过来,一个穿着套头马球衫的年轻男子驾车,在戏院门口煞车停了下来。史迈利把信放回口袋里,过街朝车走去。

“有个P的桑普森?”年轻男子很粗鲁地透过车窗叫道,然后从车内把后门推开。史迈利坐进车里。一股刮胡水的香味混合着陈腐的香烟气味。他在手上放了一张十英镑的钞票,展示出来。

“可以请你关掉发动机吗?”史迈利问。

年轻男子顺从照做,一面从镜子里看着他。他有棕色的非洲头,洁白的手,指甲修得很干净。

“我是个私家侦探。”史迈利解释说,“我相信你一定碰过不少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很麻烦,但我很乐意为你提供的情报付一些报酬。你昨天签了一张十三英镑的收据。你还记得你载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