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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高利耶夫看着他俩之间的那张书桌,目光扫过一沓瑞士法郎,接着是瑞士护照,接着又回到教士脸上。他问道,如果他说自己宁可不参与这项工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教士点点头。他对格里高利耶夫说,他也考虑过第三种可能性,但很遗憾的,因为需求的迫切,让他无法有其他的选择。

“那么告诉我,我应该怎么用这些钱?”格里高利耶夫说。

这是例行的工作,教士回答说,也是格里高利耶夫获选的另一个原因。“在例行的事务方面,我听说你表现很出色。”他说。虽然此刻他对教士所说的话有些毛骨悚然,但不免因教士的评价感到自豪。

“他听到我的一些正面报告。”他欣然对史迈利解释道。

然后,教士告诉格里高利耶夫那个疯女孩的事。

史迈利一动也不动。他动笔时,眼睛几乎闭上了,但他还是写个不停,尽管天知道他在写些什么东西,因为乔治从来就没想过要在纸上留下任何东西,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但自此刻起,托比说,在格里高利耶夫说话时,乔治会从他外套领子里抬起头来,看着格里高利耶夫的手,甚至脸。而其他时候,他却像飘离房间里的每一件事物、每一个人。米莉·麦克雷格站在门廊里,狄·席尔斯基和史柯戴诺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而托比只为格里高利耶夫祈祷着。“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不计代价地说,谁在乎?我们都听说过卡拉的本领。”

教士说他会毫无隐瞒,他对格里高利耶夫如此保证——除了格里高利耶夫之外,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了解,这就是有什么要隐瞒的前奏。

教士说,在瑞士的一家私人精神疗养院里,有一个饱受精神分裂症折磨的女孩。“在苏联,这种疾病并没有被充分的了解。”教士说。格里高利耶夫回忆起自己还曾被教士决绝的语气深深感动。“诊断和治疗都因政治考虑而变得复杂。”教士继续说,“这个叫亚莉珊卓的孩子在我们的医院接受过四年的治疗,被医生指控许多罪状。‘偏执的改革主义与虚妄错误的思想……过度高估个人人格……对社会环境适应不良……过度膨胀自身能力……资产阶级堕落的性行为。’苏联的医生一再要她抛弃那些不正确的思想。这根本不是医疗。”教士颇为不悦地对格里高利耶夫说,“根本就是政治。在瑞士的医院里,对这些事有比较进步的态度。”因此名叫亚莉珊卓的孩子必须到瑞士去。

格里高利耶夫此时已然了解,这位高级官员亲自负责这个女孩的问题,也对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格里高利耶夫竟已开始为她难过。她是一位苏联英雄的女儿,教士说,这位苏联英雄以前是红军军官,后来伪装叛国,周旋于反革命的沙皇主义分子之间,在巴黎过着艰苦的生活。

“他的名字,”教士允许格里高利耶夫知晓这项最高机密。“他的名字,是欧斯特拉柯夫上校。是我们最顶尖,也是最有行动力的情报员。我们靠他掌握了巴黎反革命沙皇主义分子的情报。”

托比说,房里的人,听到这个已死的苏联叛徒突然被奉若神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惊讶的神色。

格里高利耶夫说,教士开始述说英勇情报员欧斯特拉柯夫的生平事迹,同时也让格里高利耶夫了解情报工作的秘密世界。为了避免引起帝国主义情报机构的警觉,教士解释说,必须为情报员捏造出身或假的生平,使情报员能让反苏联分子接受。因此,欧斯特拉柯夫表面上是红军叛徒,先是“逃往”西柏林,接着又转往巴黎,妻子与女儿则留在莫斯科。但为了确保欧斯特拉柯夫在巴黎流亡团体里的地位,不得不让他妻子为丈夫的叛逃行为而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