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7/7页)

“看了。”只扫了一眼,赵子刚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单位吗?”李政问。

“不知道。”赵子刚说,“报上说它是科研重地,具体什么单位没说。”

李政笑道:“现在的报纸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胡乱安一个耸人听闻的名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容易。什么远程武器科研重地?吓唬人的,我太了解那个单位了,一个军用被服厂而已。”

“是吗?”赵子刚来了兴趣。“想吓唬谁呢?”

李政摇头叹气,面色沉痛地说:“吓的人多呢,包括我,都被它搞得烦死人了。”

“怎么回事?”

李政开始言归正传:“你不知道,敌人炸的这个军用被服厂,厂长就是陈家鹄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双方父母的关系都很好的。可现在,那厂长一家人都死了,陈家鹄的父母到处找他,想让他回来跟老同学一家人的遗体告个别。任务交给我——找陈家鹄的任务,可我找了一大圈都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他好像去了天上,找不到了。后来一想,操,知道他的人其实就近在眼前,我还舍近求远去瞎找,真见鬼了。”

“谁知道他?”赵子刚小心地问。他已经有预感,明知故问。

“你啊,”李政脱口而出,“难道你不知道?”

“我……”赵子刚支吾道,“我……我想……他不可能出来的。”

“关键是在哪里,知道了地方才能说下一步的话,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争取的嘛。”

“嗯……”赵子刚在犹疑中变得坚定,“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也不知道?”李政有意大声惊叫道,“怪了,你们不是同窗过吗?”顿了顿,笑道,“真人面前别说假话,再怎么说我是送你过去又是接你回来的人,陈家鹄呢也是我的老同学,老朋友,有些事想瞒我是瞒不了的。”

“陈家鹄跟你联系过吗?”

“当然。”

“那他怎么没告诉你地方?”

“操,就是这么怪,那天我该说该问的都说了,问了,偏偏忘了问这事,他也忘了说了。”

“他不可能跟你说的。”

“为什么?”

“那是保密的。”

“你说不知道也是因为保密?”

“这是规定,不能说的。”

李政突然爽朗地大笑道:“当然你不能跟大街上的人去说,可我是大街上的人吗?”言下之意很明白:我是党国的人,又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子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显得很为难又很无助,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拜倒在“血的教训”面前,守住了秘密。但他也不想开罪自己的上司,所以为自己的保密编了一个挺像回事的说法:“过了江,在南岸上了车后,他们把我们的眼睛全蒙了,去的时候是这样,回来时还是这样。所以,具体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凭感觉应该在山上,车子颠颠簸簸地开了好一会儿才到。”

李政想,大致方向有了,可以去找找看了。自然,如果再追问一个他说的“好一会儿”是有多长时间,以后找起来肯定更容易。但李政当时有点心虚了,怕再这么问下去让他多疑,弄巧成拙,又想也许这样就可以找得到,顶多是多花点时间而已。总之,李政没有追问下去,他想以“多花时间”来避免可能有的“弄巧成拙”,结果错失了一个难得的见到陈家鹄的机会。

真正是一个难得又难得的机会啊,李政为此悔恨不已。

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