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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至城墙,街市如织。篾竹街、豆市街、花衣街、洋行街、咸瓜街。街街交通,铺铺相连。口音错综,人头如麻。山东的杂粮,徽州的纸墨,杭州的绸缎,绍兴的黄酒,宁波的药品,福建的漆器,江西的陶瓷,无锡的丝绵,广东的烟草。

一切能想的,不能想的。颜色、声响、气味,令人应接不暇。孩子们停在“西洋百货”。牙粉盒、三五香烟盒、伦敦洋蜡烛、英国机制棉纱线团,样样新奇。店主的绸领子上,现出一张肉脸。面皮不动,低垂的眼睑间,露一线黑眼乌珠,紧随他们移转。

柜台边,贴有老刀牌香烟广告牌,印了长衫礼帽的中国人,指着一盒烟。烟盒上是个大胡子洋人,披挂头巾,手拄弯刀,作海盗装束。宋大福舔舔嘴唇,伸手去摸。店主蓦地动起来,拍掉他的手,巴掌一翻,作势要打。榔头奔过来,兜头一掌,替店主打了。店主甩出一句上海话,他听懂了,是骂“江北猪猡”。榔头捏紧拳头,哈了哈腰,引家人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