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垂钓(第2/4页)

博迪·卡莱尔:好多事情他爸妈听都没有听说过。在学校里,吼吼会把袖子挽起来,把那些咬痕向大家一一讲述一番——火蚁、流浪汉蜘蛛、蝎子。

吼吼总是说:“接种过的疫苗更多了。”

初中最后一年,每个星期五跟高三的躲避球对抗赛吼吼都逃脱了,因为他刚刚又被响尾蛇咬了一顿。当我们其他人惨遭毒打的时候,吼吼会脱掉一只汗津津的袜子,让教练看看他又红又肿的脚。两个被戳出来的小孔分泌出清澈的液体,人们会认为那就是毒液。

只有他和我明白,这是他接种的对抗躲避球赛的疫苗。

对于吼吼而言,疼痛是一个世界。毒药,是另外一个世界。疾病完全排在这两个世界之后。

摘自格林·泰勒·西姆斯(历史人)的田野调查笔记:被黑寡妇蛛咬过的人里面只有5%的人会因此而丧命。被咬一个小时后,神经毒素A——寡妇蛛毒素——就会在受害者的淋巴系统中扩散开。你的腹部肌肉组织在僵化之后又收缩成了一块结实的“搓衣板”。你可能会产生剧烈的呕吐或者发汗现象。

另一个常见症状就是阴茎异常勃起。这种毒素是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的天然药剂。吼吼从来没有跟他的父母说起过,正是那次复活节让他头一回体会到了勃起。性和昆虫的毒液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完全坍塌了。

回声·劳伦斯(撞车派对玩家):吼吼那么渴望被蛇咬,这就是藏在背后的秘密。就连在城里的时候,要想在床上表现不错的话,他还是得找来一只黑寡妇蛛或者棕色遁蛛。来一针“加强针”,他总是这么说。

可别在家里做这样的尝试,否则你的老二会直挺挺地挺上几个钟头。一试就见效,而且大得就像根变速杆似的。用上一点儿葡萄糖酸钙,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培根·卡莱尔警长( 童年仇敌):吼吼·凯西让自己挨咬只是想找到飘飘欲仙的感觉。毒液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可以滥用的毒品。另一种极度的亢奋。站在执法者的立场上来说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吸毒成瘾的瘾君子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听到最后,听到吼吼为了得到并维持那种神志恍惚的状态都干了些什么之后,你差不多就会彻底惊呆的。

博迪·卡莱尔:别来问我。我从来没有想明白过毒液有什么吸引力。当别的孩子闻着汽油或者航模胶水——夏季里大部分的时间——吼吼却一直肚皮贴地地趴在山艾旁的沙地上。在这种地方,绝大多数孩子都会逃离现实,而吼吼则是竭力地做着迎接现实的准备。

那些脏兮兮的洞,他会在石块下面掀起一条小缝,他看不见那些地方,而那正是日后我们恐惧的来源。他把手伸进黑暗,没有因此送命,经历过这些之后他就不会出现多少恐惧了。接着,他还会把一条裤管卷起来,将脚直直地伸进去。然后他就坐在荒地里,将自己那只光脚戳进郊狼的洞穴,很缓慢地,就像大伙儿用大脚趾试探洗澡水一样,免得水太凉或者太烫。我看着吼吼,他会把两只手都埋在沙土里,眼睛紧紧地闭起来,深深地在胸腔里憋住一口气。

在洞穴最深处,不是臭鼬、浣熊、母郊狼和一群小崽子,就是一条响尾蛇。摸到的不是柔软的皮毛就是光滑的鳞片。摸上去要么温乎乎的,要么凉冰冰的。接着——咔噗一声——就被一口尖牙给逮住了,吼吼的整条腿就哆嗦了起来。可是,他绝对不会把腿拔出来,一点儿也不像绝大多数人那样,在那口牙齿咬得越来越紧的时候就干点儿更危险的事情。不,吼吼会任凭那张嘴自行松开。没准还会被再咬一次。深深地咬下去。再松开。之后蛇就变得无聊了。然后一股热乎乎的气流就喷在了他的脚趾上。然后就感觉到在地下有一条湿漉漉的舌头在舔舐着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