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共睦态 [163](第2/2页)

艾娜·戈伯特硕士:生者总觉得自己优越于亡人。人们认为死亡正是终极的降级,社群也可以借机安全无事地表达出自己对他人的真实感情。看一看《汤姆·索亚历险记》中有关葬礼的那一幕,葬礼上乡亲们都相信本书的主人公被淹死了,于是他们为他举办了一场公开的追悼会。尽管传统上人们都鄙视“亡故之人”,但是社群还是表达着有所克制的爱。当汤姆·索亚重又现身,看起来就像是死而复生一样,乡亲们又欢呼雀跃了起来。

埃琳·谢伊博士:有证据表明地方政府对撞车派对是知晓的,并且允许其继续下去。这种仪式为反社会和反权威的冲动提供了宣泄情绪的通道,让这些人或者筋疲力尽,或者致残,再或者因死亡而被彻底清除掉。无论后果如何,撞车派对都是一个低成本高效率的社会规划,其目的在于保存当前的社会秩序。

克里斯托弗·比恩博士:典型的阈限仪式存在着三个阶段。阈限前。阈限。还有阈限后。用这个理论来分析撞车派对现象的话,那么这三个阶段将分别表现为:装饰与展示车辆,真正的追逐与车祸,车祸发生后当众进行的吵架与体态表演,后者通常被称为“车祸压榨”。

埃琳·谢伊博士:撞车派对文化存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倾向,即颠覆传统阈限符号。穿着婚纱的女性并不是一位真正的新娘。上述“女性”有可能实际上是一位男性。绑在车顶上的家具并不意味着搬家。“初学者”的标志也并不是为了保护初学乍练的司机而贴上的。

艾娜·戈伯特硕士:同样地,汤姆·索亚仪式性的复活暗指着基督的复活——一个光辉灿烂的年轻生命死亡了,然后又重生为不朽之躯,当代文化仍然在沿用同样的模式制造着新的神祇。在最近几十年里,类似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吉姆·莫里森 [168]和约翰·贝鲁什 [169]的名人都因为成功而堕落了,最终英年早逝,在死后都被世人传说为仍然活在世上。这样的复活或许只代表着公众拒绝接受他们的死亡,但在此之前确实会有大规模倾泻而出的悲痛以及对死亡的接受,这种倾泻与接受都起到了对现在变得永恒的个体建构神话的作用。

埃琳·谢伊博士:“阈限”在语言方面的具体实例包括法语中描述黄昏或者傍晚的习惯用语——“狗狼之间”。这个俗语同样也可以被用来指代生命在世的最后几个月,在这段时期里人的精神与肉体都日渐衰微。在英语中,用来指称黄昏的习惯用语是“天下猫咪一样灰的时候” [170],这个短语表明了社会层级结构被夷平,明显的地位标志被抹消了。

节选自《阈限与共睦态》一文(维克多·特纳著):仿佛他们被降级或者压迫进一种整齐划一的状态,由此他们又被重新塑造,并被赋予了额外的权力,重新获得的权力令他们有能力应对生命中的新身份。

艾娜·戈伯特硕士:吼吼·凯西与卡尔·韦克斯曼呈现着这种古已有之的模式最新出现的表现形式。这两名男性都借由一场惨烈的死亡得到了降级,在传言中他们两个人都仍然活在世上,而且不只是活着而已,他们还化为了不朽的存在。据说韦克斯曼回到了过去,赶在自己尚未被孕育出来的时候谋杀了自己的双亲,使自己永远地处在了阈限状态中。凯西,嗯,吼吼·凯西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他得到了救赎,这种救赎是通过公众对他的承认与依恋,以及集体否认他死于一起有凭有据的车祸这个事实而得以实现的。

射手·敦云(撞车派对玩家):那些人类学高级课程鬼扯的废话简直太无聊了。撞车派对纯属娱乐活动而已。就是个好玩的游戏时间罢了。拜托,别再用那些文绉绉吓唬人的词儿来毁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