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草篇(第20/21页)

她自己也没有“干得漂亮!”的充实感。

仔细想想,这种感觉或许来自自己无力回天的无力感。事到如今,即使找熊仓报了仇,死去的铃子也不会回来了。通过陷害熊仓,虽然能够暂时消除心头之恨,但现实中自己什么也没得到。不仅是没有得到什么,或许只能剩下让对方痛苦之后的负疚感。

不管怎么说,赖子的心情很郁闷。

这种时候敲敲鼓或许不错!

赖子把烟掐灭站起身来,向里面的和式房间走去。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在淡淡的黑暗中,整个房间寂静无声。

赖子开了灯,轻轻抚摸了一下放在格式橱架上的鼓,然后站在了衣橱前面。橱门上贴着两张照片,是铃子自杀的两年前两个人一起照的。

其中一张两个人并肩站着照的,姊妹俩都是一身舞伎打扮,脸上挂着微笑。

赖子对着那张照片说道:

“铃子,你的仇或许能报了!”

赖子对着照片里的铃子轻轻地诉说,站在左前方的铃子好像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俩好快乐!”

那时候,姊妹俩都临近襟替要成为艺伎了,发髻梳成了先笄发型,身上穿着绣着家徽的黑色和服,上面缝着白色的领子。

那个时候,两人被称为舞伎双姝,人气之高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显示舞伎人气指数的晴雨表,被邀请去酒宴陪侍的次数自不必说,更有决定性的是看一个舞伎能得到多少“玩耍”的日子。

赖子和铃子夏天的时候,一个月内曾有过十天以上的“放假玩耍”的日子。

做舞伎的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脱下沉重的衣裳,把一头秀发散开,穿着时髦的服装在街上昂首阔步。姊妹俩一起“放假”的日子是最令人高兴的,姐妹俩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商量第二天穿什么喇叭裤和T恤上街。

但是,姊妹两人太过兴奋,手舞足蹈地走在街上,有时候会碰上阿姐们,老前辈会冷嘲热讽地说:“你俩这么清闲可真好!”

还有,“玩耍”的日子太多,往往就不能到宴会上去陪侍,茶屋的老板娘会对姐妹俩发牢骚说:“今天又休息吗?”

但是,从辈分分明规矩严格的花街出来,可以看电影,可以出入西式餐厅,这是放假对两人来说最大的魅力。特别是酷热的夏天,从四五公斤重的和服中解放出来,夸张一点儿说,那就像在地狱里遇到了佛祖。

舞伎打扮的照片旁边还有一张照片,那是两人都得到了“休假”,去宝塚时照的。

记得那是七月初,赖子上身穿着橘黄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喇叭裤,铃子则穿了一条印花连衣裙,扎了一条白色的腰带。

出门前就商量好了,今天不管去哪里,都装成女大学生,两人坐电车去了宝塚,途中把过来搭讪的人都骗过去了。

因为平日里埋头学艺,不是学舞蹈就是学敲鼓,装成女大学生的那种感觉有说不出的奇妙。

在宝塚认识了来自东京的年轻学生,两人依然装成女大学生,可在餐厅里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从嘴里蹦出了“豆千代阿姐”,结果被对方怀疑,姐妹俩的舞姬身份还是暴露了。

不过,也幸亏暴露了身份,东京来的学生给两人拍了很多照片。

这两张照片也是那时候变成了朋友的一个学生寄来的。

不管怎么说,那时候从早晨到下午学艺,到了晚上去宴会上陪侍,根本没有时间歇口气放松一下,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都是那么令人怀恋。

那时候,两人的心愿就是姐妹俩在温习会上表演双人舞《柱立》,现在却成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