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如同黑夜后是晨曦(第7/21页)

说完,保罗敲了敲自己手表的表面,差不多该出发了。他们两个跟工作室的一个重要客户约好了。

劳伦走进了消毒室,高举着双手,套进了旁边一位护士为她张开的手术服。穿上袖子,系好背后的带子,她朝着不锈钢洗手盆走去。这个年轻的神经外科女医生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在水池前面仔仔细细地把双手好好洗了一遍。等她把手晾干以后,护士姑娘往她手心撒上了爽身粉,并为她撑开了一对无菌手套,劳伦马上把手伸了进去。然后,她戴好浅蓝色的手术帽,围上口罩,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里,神经功能成像专家阿达姆·皮特森已经坐到了操控台的后面,正在调控超声波检查系统,做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玛西亚脑部的核磁共振胶片早已安放到了机器里面。通过比较核磁共振胶片以及等一下手术过程中超声波实时监控的画面,电脑就可以分析并精确定位需要切除的肿瘤部分。

手术开始之后,阿达姆将通过不断输出并随时更新的超声波系统观察小姑娘脑部的情况。几分钟之后,费斯坦教授陪着他的同行、专门从蒙特利尔赶来的拉隆德医生走了进来。

拉隆德医生跟手术室里的整个团队点头示意,然后坐到了神经导航仪的后面,两手抓住了把手。与电脑主机连接的机械臂将会在医生熟练而灵活的操纵下,分毫不差地切掉病变的肿块。在整个手术过程中,外科医生的每一个动作都要求极度精确。切割的时候,哪怕是最细微的小小偏差都可能导致玛西亚丧失说话或者行走的能力,而与之相反,如果过于谨慎小心的话,手术的效果又可能会大打折扣。此刻的劳伦很安静,全神贯注,在脑袋里一遍遍过着每一个细节和流程。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为此,她几乎毫不停歇地准备了好几个礼拜。

一直在旁边的房间等着的玛西亚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她躺在一张担架床上面,护士们小心翼翼地把她抬起来安放到手术台上,然后把插在她手臂上的输液管架了起来。

医院的护士长诺玛告诉玛西亚,她刚刚收养了一只熊猫小宝宝。

“可是,您是怎么把它带到这里来的呢?您可以这么做吗?”玛西亚问道。

“不是的。”诺玛笑着回答,“它还待在家里面,在中国,不过呢,我们会给照顾它的人提供一切必需的东西,一直到它断奶为止。”

诺玛告诉玛西亚,她还没想好应该给这个小动物取什么名字,一只熊猫,它能叫什么名字呢?

当小姑娘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诺玛在她的胸腔位置安好了心电图检测所需的小圆片,与此同时,麻醉师把一个极细极小的针扎在了玛西亚的食指上。通过这个“小探头”,他就能实时监控病人血液里氧气的饱和度了。然后,麻醉师往输液袋里注入了麻药,一边向玛西亚保证她可以在手术结束醒来之后再继续去想那只熊猫宝宝的名字。而现在,她必须跟着他一起从一数到十。麻醉剂顺着导管淌下来,一直流到了血管里。玛西亚在数到二和三之间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负责监护的医师在不同的仪器上查看着病人的生命体征是否稳定。为了防止玛西亚的头在手术过程中晃动,诺玛把她额头上的头罩合了起来。

费斯坦教授就好像身经百战的乐队指挥一样,用眼光扫了所有人一遍。每个参与这台手术的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向他示意已经准备妥当。于是,费斯坦给拉隆德医生发出了信号,后者抓住神经导航仪两边的把手,在劳伦专注的目光凝视下,机械臂开始动了起来。

9点27分,第一道切口完成,接下来,在这个小女孩大脑最深处的“远航”将一直持续12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