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穿过无人的黑暗,我看见曙光(第7/7页)

就在她绝望时,她看见了突然出现在巷子里的姚乐芸,纪念激动极了,大声地喊:“妈妈!”

姚乐芸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漠然,然后走了。巷子的另一头,站着纪时天,他们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没有人理会纪念的喊叫和求助。

纪念在梦里大叫,手脚并用又踢又抓地挣扎着,然后,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睁开眼,看着自己所在的这间房。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可每次黑夜里醒来看着它,她依旧觉得陌生,没有任何一点归属感。梦里那种绝望恐惧的情绪,像块铅石压在纪念心上,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痛哭。

过往岁月里发生的每一件事,犹如刀斧般,一刀刀刻在身上,由此,我们成为现在的模样,那被一刀刀刻下的痕迹,又岂是谁三言两语就可消除的?人只能自救,别人是无能为力的。

纪念不相信任何人,心理辅导师又如何?即使她看见你的伤口,也不会知道你日日夜夜是如何与这伤口共存的。

她决定不再去沈静微的工作室。她要去和她说清楚,自己不需要她的治疗,但是,希望她能够对林喜儿保密。林喜儿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让她担心。

纪念是有主见的人,决定了什么就不会再犹豫。

“我也是关心她,作为一个心理辅导师,自然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尽早恢复。”沈静微说。

纪念准备敲门的手停下了。她有直觉,沈静微说的是自己。

“问题的关键就是,你,把她当成一个病人。”这是Able的声音。

纪念睁大了眼睛,心跳忽然加快,

“Able,心理疾病,这在国外并不算什么,而纪念,确实有这方面问题。”

“心理疾病的范畴很广。”Able顿了顿,接着说,“乐观、积极向上、善良、温暖,这样的人是心理健康。可这样的,世界上有几个?”

“你这是强词夺理,以偏概全。”

“你是研究心理学的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心理完全健康的,每个人都会有阴暗面,小毛病,这是正常的。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学习如何克服,或是隐藏。而纪念,她只是完全不隐藏。”

Able的话,让纪念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她憋着一口气,觉得胸口发胀、酸涩。

即使亲密如林喜儿,在心底也认为她是有问题的,需要治疗、辅导。而他,却觉得她是正常的,与世界大多数人一样。

“你也说过,纪念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个意外只是导火索,一下把她点燃了。她不隐藏,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或许因为对这世界,对所有人都已一无所求,她极端,极度没有安全感,不相信任何人,所以自我封闭。她对所有人始终持有一种防备的姿态,准备随时抵抗或离开。在这样一个敏感的人面前,你是不是真的关心她,她分得清楚。”Able缓缓道来,有理有据。

纪念的心像被人揪成了一团,特别酸楚难受,一股热气从心底顶上来,她的胸口和脑袋都涨得厉害,她喉咙里阵阵发紧,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廖一梅曾说过,这一生我们遇见爱,遇见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见理解。

要一个人理解另一个人,这之间隔着的千山万水,巨大鸿沟,可能一辈子也跨不过去。

“静微,把她当成平常人,不要研究她。”Able说。

纪念只听到这里。所以,她没有听见沈静微问Albe的问题。

“Able,你对纪念有种不寻常的关心,为什么?”

如果说Able足够了解沈静微,那她对他也是如此,事实上,他们是同样性格的人,不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人或事上面。

像上次在病房里一样,Able依然没有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