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9章(第9/10页)

“云常王旗?”臣牟不敢置信地低语。

楚北捷目力过人,早将那旗帜上的大字看在眼里,眸中精光骤闪。

最早冲人中空地带的骑士在楚北捷面前勒马,一拱手,朗声问:“这位将军就是东林的镇北王楚北捷?”

“本王楚北捷。你是何人?”楚北捷沉声问。

“我是云常王宫侍卫队长容安。我主耀天公主命我传话,请求和王爷私下一见。”

“大战在即,耀天公主现在身在何处?”

“就在这里。”容安向后一指。

众人极目远眺,山坡上,一辆华丽马车出现在晨曦中,正朝两军对峙的中心地带飞驰而来。

楚北捷的心里被看不见的线微微一扯,黑眸深处颤了遗颤。

耀天要和谈。

除了娉婷,她还有什么筹码能够拿来和谈?耀天在大军临阵前匆忙赶到,从中插入而不经过何侠统领的那方人马,定与娉婷有关。

一直在发冷的心,忽然被熊熊烈火灼烧起来,一时激动,不知该如何排解。

马车越驶越近,对方大军显然也认出马车上的王旗,赫然震动。

容安策马到了马车前,俯身在窗边请示了一会,又策马回来:“公主请王爷到车上一会。”

马车停在空地上,四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驻步低头,车夫似乎接了车中人的命令,自行下车离开,在百余步的地方才停下垂手等待吩咐。

臣牟警觉地道:“王爷小心,何侠诡计多端,小心中了埋伏。”

楚北捷冷笑道:“区区一辆马车,就算上面藏满了人,又怎敌得过本王手中宝剑?”

策马到了马车前,从容问道:“车内可是云常耀天公主?楚北捷在此,公主有何话要说?”

耀天掀开帘子,抬眼一瞅,楚北捷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气势迫人:心中暗赞,柔声道:“耀天受人之托,有一封书信要交给王爷。”

“只有书信?”楚北捷瞳孔骤缩,身边空气蓦地冰冷:“那人呢?”

“人已经不在我云常。”耀天道:“王爷看过书信,自然就知道了。”

楚北捷眼神更加冷冽,隔着帘子,竟也让里面的耀天打个冷战,道:“公主太小看本王了。我东林大军千里跋涉,不过是为了讨回此人。云常不将人还给我,只凭一封书信就想让本王退兵,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别怪本王不有言在先,此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誓让鲜血染红云常王宫。”

耀天在马车中沉默半晌,幽幽叹道:“久闻镇北王是位有卓识的英雄,耀天想请教镇北王几个问题。”

楚北捷本想拂袖而去,回心一想,事关娉婷,不可大意,勒马道:“公主请问。”

耀天道:“请问王爷,此次领兵大战,是否只为了白娉婷一人?”

“不错。”

“那么,东林大王是否不允。”

楚北捷冷冷道:“这是我东林内务,大军已经在此,与公主无关。”

“王爷和白姑娘之间的事,似乎总免不了卷入家仇国恨。国重还是情重,为了国家是否要舍弃自身的幸福,永远都是残忍的难题。”

“公主要说的就是这些?”

耀天叹道:“伦理道德,常被放在一起,其实两者并不完全相同。道德出自内心,而伦理出自道德。当伦理自成体系后,偏偏又凌驾于道德。于是,人们从此麻木地信服大条道理,反而不能自由地听从心声行事,所谓国家大义,舍己而为国,若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发自内心的去做,仅仅是受限于伦理的枷锁,那是多么可惜。王爷当日舍娉婷而选择国家大义,致使违了初六之约,又何尝不是如此?”

楚北捷初时无动于衷,听到后面,蓦然动容,肃声道:“公主请说下去。”

“其实国家与个人,谁重谁轻,并不是取舍的问题。”耀天顿了一顿,悠然道:“王爷可曾想过,古代的先人们是为了能够活得更好,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幸福,而决定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御外敌,抗拒侵略,从此之后,才有国家之说。国的根本,从来都是人。一个剥夺人的幸福而得以保全的国家,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一个只知道保全国家而不懂得珍惜幸福的男人,又有什么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