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页)

爱玛听了他这想法,很高兴;于是拿出盒子。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字母。别人似乎谁也不像他们俩这样对此感兴趣。他们俩迅速地排出字来让对方猜,或者让任何别的愿意猜的人猜。玩这种游戏静悄悄的,对伍德豪斯先生特别适宜。威斯顿先生偶然提出过一些更活跃的游戏,常常闹得他很苦恼。伍德豪斯先生这忽儿不愉快地坐着,慈爱地哀叹“可怜的小孩”都走了,要不就拿起任何一张放在他附近的字母,充满爱意地指出爱玛字写得多美。

弗兰克·邱吉尔在菲尔费克斯小姐面前排了一个字。她朝桌子周围微微扫了一眼,便专心猜起来。弗兰克就坐在爱玛旁边,简坐在他们对面——奈特利先生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他们三人。他的目的是,尽可能看得清楚,而又尽可能不露出在观察的样子。那个字给猜着了,而且被微微一笑推开了。要是她想把它立刻和别的字混在一起,不让大家注意,那她就该看着桌子而不是看着对面,但它没有给混起来。而哈丽埃特每次看到新排出一个字,都急于要猜,因为一次也没猜到过,便立即把字拿起来,开始苦苦思索。她坐在奈特利先生旁边,于是求他帮忙。那个字是“错”;哈丽埃特狂喜地大声说出来的时候,简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这就给了这个字一个原来并不明显的意思。奈特利先生把它同梦联系起来;但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却没法理解。他喜爱的人的高雅、谨慎怎么会都处于这种沉睡状态呢!他担心她与此必有牵连。他似乎处处都看到诡诈和伪装。这些字母仅仅是献殷勤和耍花招的工具罢了。这是儿童的玩意儿,却用来掩盖弗兰克·邱吉尔这方面的一种有更深含义的花招。

他怀着极大的愤慨继续观察他,怀着极大的惊诧和怀疑观察他的两个被蒙在鼓里的伙伴。他看到为爱玛排了个字母很少的字,带着一种狡猾而严肃的神情给她猜。他看到爱玛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而且觉得很有趣,虽然那是个她认为应该加以谴责的字;因为她说,“无聊!真丢脸!”他听见弗兰克·邱吉尔在瞟简一眼时说,“我给她——行吗?”他也同样清楚地听见爱玛大笑着竭力反对。“不,不,你不该给她;真的,你不能给她。”

然而,还是给了她。这个谈恋爱而不带感情、自我推荐而毫不恳切的爱献殷勤的年轻人,立刻把这个字递给了菲尔费克斯小姐,而且特别严肃而客气地请求她研究。奈特利先生非常好奇,只想知道那是个什么字,于是尽可能抓住每一刹那盯着那字看,不久就看到那是“狄克逊”。简·菲尔费克斯似乎跟他同时看到。她的理解力当然更能看出五个这样安排的字母的内在含义和巧妙意图。她显然不高兴了;抬起头来,看见别人注视着她,脸红得比他以往看到过的任何时候都红,她只是说了句“我不知道专用名字也可以猜”,甚至气呼呼地把那些字母推开,看上去好像打定主意,不管再给她猜什么,她都不猜。她掉过头去,躲开捉弄她的人们,把脸朝着她的姨妈。

“啊,说得很对,我亲爱的,”虽然简一句话也没说,她姨妈却这样大声说道,“我本来也想这么说。我们真该走了。天色不早,外婆要等我们了。我亲爱的先生,你真太好了。我们真的该向你道晚安了。”

简的动作之迅速证明了她就像她姨妈预料的那样急于要走。她马上站起身,要离开桌子;可是那么多人也都要走,她走不掉。奈特利先生想,他看到又有一组字[3]急急忙忙地推到她面前,可是她看也不看就坚决地一挥手把它推开了。随后她就找她的披巾——弗兰克·邱吉尔也帮着找——天越来越暗,屋子里一片混乱。他们是怎么分手的,奈特利先生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