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页)

“你最好再读下去,”她说。

他往下读,可是马上又停了下来,说道:“钢琴!啊!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年轻的人做的事,年轻到甚至不考虑它的不便是否会大大超出快乐。一个幼稚的计划,真是!一个男人明明知道一个女人宁可不要那爱情的明证,却硬要给她,我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不知道,她如果办得到,一定会阻止他把这架钢琴送去。”

在这以后,他一直往下看,没有停顿。弗兰克·邱吉尔承认行为可耻,是第一件他不能只说一句话就可以放过去的事。

“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先生,”他这时候评论说。“你的行为是很可耻。你从没写过一句比这更真实的话。”信上紧接着写的是他们意见分歧的原因以及弗兰克·邱吉尔坚持反对简·菲尔费克斯的是非观,奈特利先生在看了那两段以后,比较长久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这很不好。他引诱她为了他的缘故让自己处在极困难、极不安的处境中;他的首要目的应该是不让她忍受不必要的痛苦。在保持通信方面,她的困难肯定比他的还要来得多。即使她有什么不合理的顾虑吧,他也该尊重才是;可是她的顾虑倒全是合理的。我们得看到她的一个缺点,而且还得记住,她同意订婚,就是做了件错事,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爱玛知道他现在看到游博克斯山的那一段了,她感到不安起来。她自己的行为就很不检点!她深感羞愧,有点怕他再一次朝她看。然而,他却平静而专心地把信看完,丝毫没再作什么评论;只是瞟了她一眼,由于怕引起她的痛苦,马上就把眼光收回来——他似乎已经把博克斯山忘了。

“至于我们的好朋友埃尔顿夫妇俩的热心帮助,说得倒不算过分,”这是他说的下一句话。“他有那样的感觉,是很自然的!什么!真的要跟他决裂!她觉得订婚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个后悔和痛苦的源泉——她要解约。她对他的行为有什么感觉,从这点可以看得多么清楚啊!嗐,他准是个最特别的——”

“不,不,再往下看吧。你会发现他有多么痛苦。”

“我倒希望他这样,”奈特利先生冷冷地接口说,再继续看信。“‘斯莫里奇!’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接受了聘约,去给斯莫里奇太太的孩子当家庭教师。斯莫里奇太太是埃尔顿太太的好朋友,枫树林的邻居;顺便说说,埃尔顿太太的希望成了泡影,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你一定要叫我看下去,我亲爱的爱玛,那就别说话——连埃尔顿太太也别提。只剩一页了,我马上就看完了。这人写的是什么样的信啊!”

“我希望你怀着对他比较仁慈的心来读这封信。”

“啊,这儿有了感情了。发现她生病,他似乎觉得痛苦。当然,他爱她,对这点我并不怀疑。‘比以前爱得深,爱得深多了。’我希望他能持久地感觉到这样重归于好的可贵。他向人道谢倒是十分慷慨的,几千遍几万遍感谢。‘我不配得到这样的幸福。’咳,他这才有了自知之明了。‘伍德豪斯小姐把我称为幸运儿。’这是伍德豪斯小姐说的原话,是吗?结尾写得不错——就到结束了。幸运儿!这是你给他的名字,是吗?”

“对他的信,你似乎不像我这样满意;不过你看了这封信还是应该,至少我希望你应该,对他印象好一点。我希望就你这方面来说,这封信对他有些好处。”

“对,当然是这样。他有很大过错——考虑不周和轻率大意的过错。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他很可能是不配得到这样的幸福;不过,既然他无疑是真心爱着菲尔费克斯小姐,而且可以希望,他不久将有跟她朝夕相处的有利条件,我倒也乐于相信,他的性格会变好,会从她性格里得到他性格里缺少的坚定和谨慎。现在,让我跟你谈谈别的吧。目前我还关心着另一个人,我没法再想弗兰克·邱吉尔了。自从今天早上我离开你以后,爱玛,我脑子里一直在苦苦思索着这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