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嫁(第2/6页)

“为什么?”

“无论哪一朝哪一代,都靠本事吃饭,而且都需要医生。就是轰隆一声氢弹掉下来,还得找医生。我们可就苦啰。”

昭男从敬子那儿听说川村跌了一跤。川村并不讨人嫌,带他去银座听他发发牢骚也行,直接回家一心等敬子也行。昭男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只见一伙人簇拥着换上旅行服装的朝子和小山,像过节一样热闹地从楼梯下来。

小山的哥哥和敬子送他们去车站。

清穿一身新西装,从楼梯上看着昭男,那样子好像是说婚宴完后再找个地方喝一杯。可是,敬子叮嘱清说:“你和弓子回家去。”

弓子双手捧着一大堆东西,有新娘脱下来的衣裳、客人送的花束、礼品等,都快拿不了了。清也两手拿着东西。

“这个送给大夫。”弓子忽然快活地把一束红白相间的康乃馨送给昭男。婚宴时,这一束康乃馨就插在新娘的腰带侧边上。

“这……”昭男心里很感动。

“姐姐,给川村叔叔的孩子也送一束,行吧?”弓子取一束用透明胶纸包扎的花问朝子。

朝子黑大衣的领子上别着一朵兰花,装模作样地笑着。

“这……”川村对弓子低头道谢,“小姐,您心眼真好,我就收下了。”

川村出拘留所以后,还没人给他送过花束。

弓子对川村的关怀心情可以理解,但她把插在新娘腰间的花束送给昭男的感情,恐怕昭男也无法体会。

昭男正无意识地扣着大衣扣,弓子亲切地说:“把胸前的这个取下来……”看来,要不是她双手抱着一大堆东西,一定会伸手帮他取下来的。

昭男的西服领下还系着绸带没取下来。

出门后,昭男对弓子说:“谢谢你的信。”

“您看完就扔掉吧。”

弓子穿着宽领大衣,头戴垂着绒球的与大衣一样颜色的无檐帽。昭男觉得,不能用爱的眼光看待这个未着铅华、纯真无垢的少女。

弓子双手抱着大包袱,下巴几乎埋在里面,细细的帽带上系着的珠子在后背轻摇细晃。

门外停着两辆车,新郎新娘以及送行的两人坐前面一辆,弓子和清上了后面那辆车。

“再见。”昭男说。外面的人听不见车里人的回答,只见弓子低头道别,帽子的绒球垂到脸颊前。车启动了。

昭男跳进一辆出租车,让司机紧追弓子的车。朝子的车早已无影无踪。在二重桥前面的大马路上,弓子的车也从昭男的视野中消失。

昭男顿觉惆怅。“我为什么要追他们呢?”

他一转念,我这是回家,不是故意追赶他们,住在目白,同一个方向罢了。

虽说如此,昭男并不是因为敬子“一会儿见”那句话的魔力诱惑,才急不可待地赶回去的。

昭男对热恋着弓子的清和举棋不定的弓子出乎意料地醋海生波,竟觉得抽的烟也不是味儿。

当他发现自己如此卑劣猥琐时,真想索性一狠心跟敬子一刀两断,哪怕让别人指责自己虚伪。那样的话,也可以远离弓子。他搓揉着额头,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弓子帽子上的绒球在眼前摇晃。

“哎呀,把川村叫到银座宽慰一番的事全给忘了。”

弓子一回到家里,就把朝子的浅蓝色晚礼服挂在敞开着门的凌乱衣柜里。她把脚轻轻地伸进新娘子白色的缎鞋里,然后脱下塔夫绸衣服,换上毛衣和花格裙。

弓子把蔷薇、菊花等各种花束插在瓶子里,摆在各个房间,接着一边从橱柜上取水果放在盘子里,一边对女佣说:“你告诉哥哥,让他洗个澡。”然后独自坐在内客厅的火盆旁边。

柿子和橘子放到现在,正是最甜的时候。

清进来了,他已经换上高领毛衣。

“吃水果吗?”

“不要。”

“姐姐他们上火车了吧?”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