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9/13页)

最后,当蒙克完成西班牙语课程时,并没有被分配去拉美处,而是西欧处。西欧只有一个讲西班牙语的国家,即西班牙本身。

倒不是说西班牙是一个敌对的国家,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但对于一个三十四岁的单身情报官来说,迷人的西班牙首都马德里绝对胜过南美洲的特古西加尔巴。

由于美国与其盟友西班牙之间有着良好的关系,因此中情局的大部分工作不是去对西班牙搞间谍活动,而是与西班牙的反情报机关合作,监视苏联和东欧这个敌对间谍成群的团体。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蒙克就与西班牙反间谍局建立了良好的工作关系。该机构好多高级情报官的职业生涯可以追溯到佛朗哥时期,他们不喜欢共产主义。由于用西班牙语很难发出“杰森”的读音,常常会变成“夏森”,于是他们就给这个年轻的美国人取名为“鲁比奥”,即金发小伙子。他们都喜欢他,蒙克有这种亲和力。

印度独立日的招待会气氛热烈。人们三三两两走动,喝着印度政府提供的香槟,但酒杯在手里拿上十秒钟就开始变热,人们有礼貌地寒暄,言不由衷地交谈着。蒙克估摸着自己已经为山姆大叔尽了力,准备离开,这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穿过人群,走到一位身穿铁灰色西装的男士后面,等到他与一位穿着纱丽【5】的女士交谈完毕、身边没有旁人时,他在后面用俄语说:

“你好啊,朋友。你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人吃了一惊,转过身来,然后露出微笑。

“谢谢你,”尼古拉·图尔金说,“他痊愈了,现在很健康。”

“我很高兴,”蒙克说,“看起来,你也混得不错呢。”

图尔金点点头。接受敌人的送礼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一旦被人告发,他将永远不得离开苏联。但是,为了儿子,他只能去恳求格拉祖诺夫教授的帮助。老医生自己也有儿子,私下里认为,苏联应该在医学领域与世界上最好的研究机构开展合作。他无意去检举这位年轻的情报官,并低调地接受了同事们对他攻克疑难病症的祝贺。

“是的,谢谢。还可以。”他回答说。

“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蒙克说。苏联人似乎颇为震惊,蒙克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不是策反,我承诺。”

图尔金这才放松下来。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蒙克的俄语讲得很好,这表明他不可能是美国使馆商务处的外交官;蒙克估计图尔金应该是克格勃的,也许是在反情报部门工作,因为看到他能够自由地与美国人谈话。

蒙克使用的这个词语其实已经把他给暴露了。事实上,他以玩笑的方式说了出来,这表明他认为冷战已经处在一个短暂的休战期。“策反”或“冷策反”是专业术语,指的是一方的情报官鼓动另一方的某个人改换门庭。

过了三个晚上,这两个人分别来到马德里老城区的一条名叫磨刀匠街的小街。其实这街道比巷子大不了多少,走到一半时会看到一扇旧木门,进去后走下台阶,可以抵达一个砖砌的拱形地下室。这里以前是一个酒窖,历史可追溯到中世纪,许多年来,这家餐厅一直挂着索布里诺德博坦的招牌,为客人提供传统西班牙菜肴。古旧的拱形地下室里设有卡座,卡座间放着餐桌,蒙克和他的客人坐进了其中一个卡座里。

菜肴味道很好。蒙克点了一瓶瑞格尔侯爵酒园的红酒。出于礼貌,他们不谈工作,只谈论老婆和孩子。蒙克承认他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图尔金的儿子尤里现在已经上学了,但暑假期间与爷爷奶奶待在一起。一瓶红酒慢慢喝完了,第二瓶又端了上来。

蒙克起先并没有意识到,图尔金虽然外表和蔼,其实内心极为恼火。他不是针对美国人,而是针对几乎要了他儿子生命的社会制度。当第二瓶侯爵红酒快喝完时,他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