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第三天(第18/24页)

那个丈夫会很有耐心地听妻子说这些事吗?就算会,恐怕也马上就忘记了吧。还是说当爸爸的都是这副德行呢?

当然也有那样的男人,工作日总是加班晚归,于是周末帮忙照顾孩子、带家人出游。但不管多么想为家人尽一份心力,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吧。所以这对阳一郎来说,应该很难吧?寿士八成也是,虽然真的很想为妻子分忧解难,但实在无法拒绝加班和聚餐,只好心怀歉疚。

但如果说有一种情形和这种心情既不冲突,也不矛盾呢?

譬如,为了和旧情人见面而带着孩子出游。就算彼此没有男女关系,也没有情爱,但比起和总是垮着脸、净说些无凭无据的话的妻子在一起,谁都更想和愿意听自己诉苦、给予建议、更了解自己的人共度时光,不是吗?

或者,他对旧情人念念不忘,为了克制这般心情,才刻意带孩子赴约……

“今天没说会晚点回来,对不起。”

关掉卧室灯的阳一郎怕吵醒文香,悄声说。里沙子总算回神,从纷乱的思绪中解放出来。“什么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如此无凭无据的空想还真是可笑。要是告诉阳一郎,肯定会被嘲笑吧。如此愚蠢的幻想只会出现在肥皂剧里,不是吗?我实在不适合当什么陪审员,应该找更懂得理性思考的人担任才对。啊,对了,我只是个候补。”

耳边响起的嗫嚅声,清楚得让里沙子一惊。当然,这不是阳一郎的声音,而是里沙子脑中浮现的声音。

“加班结束后,有人邀我去喝两杯,虽然不太想去,但也拒绝不了。”

看里沙子没有马上回应,阳一郎又说。“啊,嗯。”里沙子喃喃道。文香好像要醒来似的哼哼起来,阳一郎说了声“晚安”,里沙子也回了句“晚安”,随即闭上眼,决心不再东想西想,努力进入梦乡。

正要入睡时,突然像吞入什么异物似的,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串疑问。

“水穗知道丈夫找旧情人是为了请教育儿方面的事,还告诉对方妻子无法好好照顾小孩一事吗?她知道两人用信息联络,但知道丈夫为何和前女友碰面吗?”

不满水穗拒绝保姆和社会援助的寿士,在夫妻俩沟通时,有没有主动说出这件事呢?——“我只是找她商量你和孩子的事,只是向有照顾孩子经验的她请教一些事罢了。还不都是因为你这样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要是别人这么说自己,那一定是一种像被殴打了似的冲击吧。里沙子觉得这些话仿佛朝自己砸了过来,甚至感受到了切实的疼痛。

在只有两个人的密室中,两人到底是怎么沟通的呢?里沙子睁开眼,抬头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有种俯瞰深不见底的洞穴的感觉,她赶紧闭上眼。

初次见到阳一郎,是在一家做意大利料理的居酒屋,学生时代的朋友问里沙子要不要一起去参加气氛轻松的聚会。里沙子那时从别人口中得知,三年前分手的前男友已经结婚,心情很复杂。她之前从没参加过大半都是陌生人的聚会,之所以答应邀约,是因为当时心情很乱。这是个一共十四五个人的聚会,除了邀她一起来的朋友,还有几位学生时代的同窗好友。大伙一起干杯,轮流自我介绍,有人已经有交往对象,也有人即将步入红毯。与其说是联谊,更像是不同行业的交流会。

阳一郎凑巧坐在里沙子旁边。

里沙子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个性很开朗,阳一郎不但有说有笑,看到周遭人的盘子或杯子空了,就会帮忙夹菜、添酒。

两人聊电影聊得很开心,碰巧最近看的是同一部电影,感想也很相近。起初里沙子和阳一郎都觉得这部电影拍得很唯美,很有想象力,对这部电影满是赞美之词,但仔细一想,两人又发现根本搞不懂剧情到底是怎么展开的,后半段也虎头蛇尾,赚人热泪、老套的桥段太多。两人一起批评、一起大笑,也就自然聊到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最喜欢哪一部电影之类的话题,当即相约找一天一起去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