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第12/14页)

在俗世的一片喧哗中,我们的心是迷失的,照不见自己,也照不见这个世界。

真正的善良就是尊重自己的感受。

让那一颗与生俱来的善良、真诚、无邪、进取、宽容、博爱之心,不应该迫于时间和环境来改变。

转山中最大的幸福,就是不停地“看见”原来“看不见”的,然后,自由地成为自己原本想要成为的模样。

如果是一颗圆润的石子,何必要强迫自己作为砖瓦砌入高楼。认真地去做一枚铺路的石子,踏踏实实,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平静地走下去。

高原里浩荡的长风不语,来去无心的白云不语,神山圣湖不语,它们从来都是如此,为了一个朴素的信仰,可以永生永世静坐于此。它们将赐福于那些脚踏实地、一步一叩首虔诚朝拜的信徒。

那一个朴素的信仰是:

旅途遥远,勿忘初心。

我是掉队者

■曾小芳 I Do基金志愿者

第一次看到去神山的行程路线时,我吓了一跳。从拉萨到神山冈仁波齐,海东安排了两天的车时。“要开两天吗?”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其实不信。

拉萨到冈仁波齐,1199.7公里。但凡有点数字概念的人,都会知道海东所言是真。但我没有。数字于我就像毫不相干的火星之物,就算它再傲然挺胸、理直气壮地摆在面前,我依然可以视而不见。有时候,我还会形成自己的一套数学逻辑,比如,没有24小时到不了的地方。

可最后,真的开了两天。一直开、一直开,开得人绝望。

我们是早上6点出发,到第一天晚上的休息地时,已近凌晨。我已忘记是怎么下车的,又是怎么爬到酒店的房间?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她必须要吸氧,还要打点滴。”接着,两根吸管一样的东西插进了我的鼻孔,手上又紧接着被扎了一针。一种气体、一种液体,同时进入我的身体。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但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就连水,都一滴不剩。

“要吸多久的氧气?”

“你就一晚上吸着吧。”

“不是说会有依赖性吗?”

“那好点你就关了吧。”

他教了我开关的技巧,就去看望其他队员了。据说,李总的高反更严重。

大概过了半小时,我试着关了氧气。又过了半小时,我决定打开它。可是,拧开关的力气全无。氧气罐就在手边,我伸手就能够着,却拧不开。我从未这样受挫,或者说,绝望。想哭,可觉得眼泪也是能量,忍住了。隐约中,残存的意识只有四个字:我不想死。

到神山脚下已是第二天下午6点。在路上的时间,整整48小时。已自行弃疗的我被大家的欢呼声惊醒。“快看,神山!”我条件反射般猛然坐了起来,爬下车,使劲撑开厚重的眼皮。远处,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山,凛然傲视着一切。我觉得它不像山,更像一把剑,直插云霄。旁边的李总已经开始行朝拜之礼。他整个身体匍匐下去,三叩九拜。就在起身那一刻,他突然声音哽咽:“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神山,都很感动。”随后,几颗大粒的泪珠滚落。这一幕把我看呆了,确切地说是吓呆了。一个平日威严、理性,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商业精英,突然在大家面前袒露自己真实脆弱的一面,我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受。

但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对一个佛教徒,转山是最好的修行。可并不是所有的佛教徒,都有这样的佛缘,能够来到神山,能够完成转山。今年已是李总第八年转山,他与神山之间的情感,也许远不只是转山。